幾個年輕人訕笑。
還是最早開口的年輕人道:“那路也不是全荒的,那些村鎮的小商小販也在用著。”
其他人點頭。
“咱們多帶些人手麼!”
“沿著有人煙的地方走。”
“那個盧栩比我還小兩歲呢,他都敢,我有什麼不敢的。”
“就是。”
羅老爺子哪不知道他們想什麼。
無非是看著盧栩年紀比他們小,出身還不如他們好,卻已經是觀陽響當當的人物了,而他們還跟著兄長伯伯在衙門混日子,覺得沒出息。
當官差聽上去好聽,手里錢卻少,他們又年輕,還沒學會撈錢的彎彎繞繞,平時日子也拮據,不然也不至于每次盧栩送優惠券都觍著臉要。
他們也是想要面子的,這不是沒那個條件麼?
想到這兒,羅老爺子竟然又對盧栩生出幾分佩服來,他這些孫子們心思他大致都懂,可這樣盧栩竟然依舊還能和他們混成朋友,可見盧栩對他們也不僅僅是討好賄賂的。
籠人易,籠心難。
若無幾分真誠和真心,也是換不來相誠以待的。
他這幾個孫子傻是傻了點兒,也沒那麼好哄騙。
羅老爺子沉思著,見羅慎似乎有話要說,又遲遲沒開口,便問:“羅慎,你想說什麼?”
羅慎沉默片刻,平靜道:“盧栩,運勢很強。”
全家人齊齊望他:“嗯?”
隨后他們紛紛想起盧栩的生平所為,不得不說:“呃……好像是有點……嗯……”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無語了。
一個小村子蹦出來的毛頭小子,莫名其妙就把船幫宋家扳倒了,細想來,明明出力的不是他,偏偏最后他撿的便宜最好。
先前他們還以為裘虎那幫人要起來了呢,結果裘虎跑北邊看守蠻子去了。
這都什麼事兒?
再說他那個小鋪子,他們常常去,那經營的跟著鬧著玩似的,然后呢?全隆興郡的大酒樓都跑來跟他學做菜,現在鄰縣提起他們是觀陽來的,別人的反應都是“哦!觀陽鍋!”
他們觀陽不產銅不產鐵的,莫名其妙鐵鍋成了特產。
搞得有鐵礦的縣都對他們觀陽有意見了。
還有他要買山。
一分錢不想掏,就敢張口閉口要買山,結果呢?真讓他買了!
還是三座!
雖然也沒讓他空手得山,可那點兒定金就是砍三年樹也能回本兒啊。
也不知道一向謹慎的縣令大人被灌了什麼迷魂湯。
……
有人默默想著,這哪是運勢好,這是邪門吧!!
羅純順嘴道:“二姑奶奶不是會看相嗎?要不讓二姑奶奶給盧栩看看,看那小子是不是有發橫財的命。”
眾人紛紛瞪他,不料,羅爺爺沉吟片刻卻道:“也行。”
其他人:“……?”
四天后,盧栩到羅家赴宴,還真見到了羅家那位二姑奶奶,老太太頭發銀白,滿臉褶皺,牙都不剩幾顆了,拉著盧栩看看面相又看看手相,直夸他是個有福氣的。
盧栩被老太太拉著,一路賠笑,簡直莫名其妙。
這次,他們談了更多的細節,羅縣尉還能通過衙門悄悄拿到比較詳細的輿圖給他們看。
雙方簽了詳細的協議,把能考慮的全考慮進去了。
這次,羅家是用了羅純的名義與盧栩簽文書,避開了在衙門當差的各房。
為此,羅純的親弟弟也從衙門出來了。
文書一式三份,他們一家一份兒,官府存檔一份兒。
隨之而來的,就是盧栩戶籍的問題。
大岐商籍的界定,雖然有明令,但彈性很大,按律例,只要主業是農產就算農籍,所以賣些農副特產之類,都算副業,哪怕進城開個面館,用的是自己家的面,那也不算商籍。
原本盧栩搞出個觀陽聯盟,就已經該入商籍,可他這聯盟甚是松散,那些跑商的其實就是在他這兒掛個加入的名義,基本也是合作關系,盧栩本人經營的雜貨鋪、食鋪等大小鋪子,賣的基本也是農產、土產,可以算商,也可以算作是農副。
商籍要納重稅,縣令想了想也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沒讓戶籍吏員去找他。
畢竟他也在家里開荒種地,主業仍可算作農業。
現在他要自己組個商隊往北境行商,這商隊的負責人還是他盧栩,這就不得不算商籍了。
即使觀陽縣愿意裝作不知,到了別處,沒有相關的文書,他連賣貨都成問題。
他們去簽文書時聽說要入商籍還慌了一下,連忙問人家他變更商籍會不會影響盧舟科考,被文吏普及才知道,商籍上下代不許科考,但只限父子直系,也就是,他入了商籍,他爹,他兒子,是不能科考的,到他孫子那代才行。
至于盧舟嘛,兄弟不算直系關系。
“那就是我經商不影響我弟弟科舉了?”
“不影響,不過他入了仕途后會不會影響他升遷就不得而知了。”畢竟大岐的官員家屬是不許從商的。
這一般指的也是父母妻兒,至于兄弟,人家考上了一分家,就不是一家了。
盧栩點頭,不怎麼放在心上,“哦,那沒事,我家又不指望他當大官。
”
在場的其他人:“……”
說的好像你弟弟就真能考上似的!科舉很難的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