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君齊幫他梳理,“你想擴張河運,在整個觀陽接受船幫遺留下的空缺,就要再招人、造船,還有你的雜貨鋪,開一家少說就要壓幾十兩銀子,如果再想擴大,依舊是一筆不菲的開支,就更別說你還想聯絡一個北去的商隊。”
盧栩眼前一黑。
顏君齊又安慰道:“不過這些都是賺錢的買賣,過個一年兩年,都能賺回來。”
盧栩并沒有被安慰到。
他皺眉一想,從前開雜貨鋪成本都是裘虎墊錢,后來賺的錢先抵扣成本了,但其實都還沒賺回一半來。
怎麼算,他都還欠著裘虎他們好多錢。
往永固縣去的商隊更要組建。
盧栩不怎麼甘心道:“要不,我先不買山?”
顏君齊繼續替他算,“眼下所有生意里,最賺錢的船運和食鋪,雜貨鋪也很賺錢,只是你選的方式開始時投錢太多,需要徐徐圖之,不出幾年,一定會是一筆不菲的收入。”
盧栩連連點頭。
他爺爺就開著雜貨鋪呢,能賺多少他心里大概也有數。
這是筆看著不起眼,但卻是細水長流穩賺不虧的收益,尤其是他們鋪的鋪子廣,一小筆一小筆攢下來,積少成多,一年可是不少錢呢。
顏君齊道:“其他的如不出意外,也夠抵掉工錢和其他的開支。眼下形勢一片大好,只是我們著急用錢。”
盧栩再點頭,思來想去道:“我看,我還是得多研究點菜譜,多加盟些餐館,今年先朝他們預支分紅再教做菜,是不是有點不厚道?”
顏君齊:“嗯。”
盧栩嘆氣:“我覺得也是。”
百分之三的股雖然不多,但先讓人家掏錢學藝和先學手藝賺了錢再分紅,這感覺可是完全不一樣的。
要是直接賣菜譜呢?
盧栩想來想去,還是不太愿意。
一來,他也不知知道一道菜到底值多少錢。
二來,誰都教想必也賣不了高價。
如果想賣高價那就得壟斷,往一個酒樓賣一兩道菜,來錢倒是快了,但那兩道菜就不能往別處普及了。
這些菜又不是他琢磨的,他也就是菜譜的搬運工,這麼賣他有點心虛。
入股拿分紅每年教十幾道菜,這已經是現如今他能想到的最雙贏的普及廚藝方式了。
盧栩:“唉……賺錢好難啊……”
顏君齊瞧他發愁的模樣無聲地笑。
別人說賺錢難可信,盧栩這麼說在觀陽可沒什麼人相信。
如今誰不覺得他無限風光?恐怕全觀陽都覺得沒比盧栩更會賺錢的后起新秀了。
還沒一年,他從一窮二白到偌大家底,他再覺得賺錢難,別人都不用過了。
他難,其實只是因為他要錢太急了。
給盧栩三五年,他自己就能拉起足夠的人手去永固縣,但眼下觀陽聯盟無論人和錢都還單薄,這一切都因為他積累的時日還太短。
不過未來嘛……
是沒人覺得他會比船幫差的。
觀陽的百姓這麼覺得,縣令大人相比也這麼覺得。
也許他瞧著盧栩的勢頭,會比盧栩對自己更樂觀。
顏君齊緩緩道:“說來,你買山要做的其實對山并無影響。”
盧栩沒聽明白:“啊?”
顏君齊:“種樹、養牲畜,既不會破壞山貌,也不影響他人。”
盧栩還是沒明白,傻傻應一聲:“啊……”
他又不是要炸山開礦,挖煤刨坑,就他們這點兒人,就這麼落后的農具,他想刨個樹都要忙活半天。
他能怎麼破壞?
難不成放火燒山?
那不是既破壞自然,又要牢底坐穿嗎!
顏君齊見他犯起迷糊,只得繼續解釋:“既然對誰都無害,那又是片并不礙事的荒山,我們為什麼不先用上三年再付錢?”
盧栩怔了怔,也反應過來了,“對啊!我就養點雞鴨,種種果樹,既不阻攔別人上山砍柴打獵,也不挖礦炸山,還不妨礙別人過路,荒著也是荒著,我三年后付不上錢縣令大人再收回去嘛!我折騰三年,就是到時候真付不上錢虧的也是我而不是別人,我肯定要想辦法付錢的!”
盧栩一下子被點醒了。
他要買的又不是什麼名勝古跡千畝良田,就是個誰都不妨礙誰都不占著的荒山!
閑著也是閑著,有什麼不能給他折騰的!
盧栩思路清晰了,得寸進尺道:“你說我和大人說五年他會同意嗎?”
顏君齊哭笑不得,“五年大人怕是要卸任了。”
“哦!”盧栩失望,忘了這茬了,“那就三年吧!”
趕緊把錢交了敲定好,省得換了縣令不像如今的縣令大人這麼開明清廉,夜長夢多。
盧栩又拉著顏君齊幫他算算他三年能賺多少錢,這樣等去見縣令大人他好決定買多大的山。
他們倆就這麼一直聊一直算,直到盧栩那半瓶酒喝光,盧栩微醺犯困眼皮子直打架,腦子也漿糊成一團,他才昏昏睡去結束話題。
盧栩迷迷瞪瞪,滿腦子都是銀子銀子銀子,只在銀子縫隙閃過兩道疑問:“怎麼君齊比我還能熬夜”“他是不是沒怎麼喝酒”?
只不過他還沒想明白,就困到兩眼一閉呼嚕響起,全然沒意識了。
等盧栩睡飽了醒過來,外面天才蒙蒙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