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著聊著,盧栩又從吃聊到物產糧食,聊起村里回來了多少人,多少人打算開荒,順勢提起他今年也打算多開荒、多種樹的想法。
縣令聽著盧家村欣欣向榮的年節不住點頭,盧家村如此,觀陽治下的村落大抵也是如此。
聽盧栩又提到種樹,便問道:“你想買山是為了種樹?”
“對呀!”盧栩又噼里啪啦嘚啵嘚啵把他的十年樹木計劃一通說。
縣令越聽越驚訝,他起初以為盧栩只是一時興起,想學人在山上蓋個亭子,不想竟然會有如此具體詳細的計劃。
盧栩叭叭地把這兒種什麼樹,那種什麼果說得頭頭是道,還顯擺了一番他已經找好果農幫他種樹,再過三年,觀陽就能吃到盧家村的果子了。
他說得太順暢太自信,連縣令都沒聽出來他這一小半內容是現學現賣,一小半內容是來的路上臨時現改。
盧栩自己都快把自己說服了,眼巴巴指望縣令賣山給他。
賣山是大事,身為一縣之令,一縣百姓的父母官,更是要慎重。不然今天這個要買山,那個要買河,他在任幾年把山河土地都賣了,百姓還用什麼?
縣令被說動了,但沒有輕易答應,而是讓盧栩回去等著,這幾日他會找人過去勘察。
盧栩一看沒被馬上拒絕,自戀地覺得有戲。
他們村那片山,平時除了村里人過去撿撿柴,完全就是個野山荒山。有河道通著縣里,那條窄窄的山路都是半荒的。
君齊也說這樣的山是好買的,再看縣令這反應,八成有戲!
盧栩目的達到,也沒多打擾縣令,只是走前還拐彎到相熟的文吏那打聽從前觀陽有沒有賣過山,多少錢,能不能分期付款。
文吏都聽懵了,好家伙,找官府買山,還想賒賬?做夢呢!
盧栩只好想辦法再去湊錢。
他可是要買山呢,再便宜,那麼大也要好多好多錢吧!
盧栩先前買田買得太兇,剩的錢花得也大手大腳,如今兜里沒多少錢,想把他看好的山頭都買下來,錢還真不夠。
盧栩快樂又憂愁地離開了,他還得繼續去找人,趕緊把觀陽聯盟的所有生意支棱起來。
從前人多盧栩不覺得,如今譚石頭他們一走,盧栩忽然發現,哦,原來他們身兼這麼多活呢!
除了幾個鋪子,首先要緊的就是河運。
好在盧栩也常在碼頭,誰在河道上有威信他大抵是有數的。
盧栩也沒一次就找個像石頭那樣能管事的,而是找了十來個靠譜的人,讓他們小事先管著,大事到縣里找他。
往各個村鎮雜貨鋪送貨的事,暫時由他先頂著。
沒處理完觀陽聯盟的事,盧栩也不打算回村,而是從大院那搬了一床鋪蓋,先住在雜貨鋪后面的小庫房里,方便別人找他,他找別人。
盧栩忙活一天,把能見到的主事人員見了一遍,沒在觀陽的明天繼續見,也讓人各處帶話,觀陽聯盟的鋪子要招人。
頭一天,盧栩沒回家,第二天,盧栩也沒能回家,第三天,盧舟和顏君齊要回縣學上學了,中午盧栩不在,他們沒能見到,晚上顏君齊決定留下陪盧栩。
盧栩很驚喜。
盧舟也想留,但盧栩暫住那間小屋子連個正經床都沒,盧栩怕盧舟年紀小不抗凍,晚上凍病,打發他回家。
盧栩張口就忽悠:“我們倆都不在,家里有事,娘和臘月害怕怎麼辦?”
盧舟繃著小臉想了又想,到底責任心戰勝了對哥哥的孺慕之情,懂事但不怎麼高興地坐船回家。
盧栩忙活到天黑,把雜貨鋪新收來的東西收拾登記完,在爐子上隨便煮點面。
面和鹵是三嬸回家前從鋪子拿來的,盧栩餓時候現煮現吃,鹵早涼了,澆到熱面上暖一暖,拌一拌,就能馬上吃。
這會兒鋪子已經關門,盧栩搬把寬面的椅子當桌子,和顏君齊一人一個小板凳窩在小庫房吃面。
沒出正月,晚上外面還冷,能取暖的就這個爐子,盧栩連吃飯都不想出去找個寬敞的地方挨凍。
反正沒外人,他一點兒也不講究形象,把被子展開,往身上一披,就差鉆進被窩吃飯。
吃完飯,盧栩趁著暖和一鼓作氣洗碗洗漱,等洗漱完,身上那點熱乎氣也基本用完,盧栩踢掉鞋,甩著涼冰冰的爪子爬進被窩。
顏君齊就比他注意形象多了,不管吃飯收拾洗漱都是有條不紊的。
盧栩以為他不冷,不過等顏君齊洗漱完,他也沒多猶豫一秒,就擠到盧栩旁邊鉆被窩取暖了。
盧栩暗笑。
這間小屋子是個小倉庫,他們睡的床其實是四張大桌子拼在一起,桌子上原本放的東西都被盧栩塞到桌下了。
桌子旁三面都堆著東西,睡覺倒是不用擔心睡著睡著就會滾下去。
不過相比家里的熱炕,晚上滋味就相當不怎麼樣了。
盧栩往顏君齊那邊挪一挪,“擠擠暖和。”
顏君齊也配合地往他那邊擠。
頓時兩人猶如兩只毛毛蟲,艱難地橫向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