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顏君齊嘆氣:“有點麻煩。”
盧栩不解:“嗯?為什麼?”
顏君齊:“宋六現在下不了床。”
盧栩:“???”
顏君齊:“你打他太狠,他下巴脫臼,后腦勺鼓了個大包,一動就想吐,有條胳膊也斷了。”
盧栩驚了,“這、這麼脆嗎?!”
很簡單的案子,因為三個當事人兩個來不了,遲遲無法審理,縣令讓證人挨個做了筆錄,暫且拖著了。
盧栩出不來,苦的卻是他的食客。
原先沒吃過也就罷了,這陣子都吃習慣了,突然說炒菜、麻辣燙沒有了,大伙都挺不樂意的。
連烙餅、油條也解決不了。
盧文和陸勇調的涼菜更是被一伙兒沒見過的外地客人吹毛求疵地挑刺。
他們大老遠從外縣跑來的,就是為了嘗嘗盧栩做的炒菜和麻辣燙到底是什麼東西,現在好了,盧栩蹲大牢,他們光聽食客吹怎麼怎麼好,連味兒都沒聞到,這都什麼事兒?!
“哎哎哎!小孩,你這菜不能這麼切!”客人急了,“你得這樣,不是!要那樣,算了算了,我來!你看著!”
陸勇這老實孩子,還真把菜刀給他了。
那名客人洗了手,拿過刀開始教陸勇怎麼切菜,“你看這菜的紋路,看到沒,把這根筋挑了,吃上去就松脆了,都切這麼大,入口不大不小剛剛好。”
盧文麻木,大哥不在,他們家鋪子從交錢、端飯自助,升級到切菜都要客人自助了麼?
那名胖客人剛教完陸勇,又開始對三嬸指手畫腳,“大娘,你這餡里兌的花椒水多了!這麼大一盆,你對這個碗半碗就行了。”
三嬸:“……你,你是干什麼的?”
胖客人:“我是平威縣匯賢居的大廚,大娘,你放心吧,按我說的調!”
眾:“……”
盧文往客人堆里一瞧,他這種身材,他這種氣質的,還有好幾個!
作者有話要說:
盧文:這猝不及防的……我就知道大哥最不靠譜!
第82章 回來了
狗子在醫館昏睡了兩天,做著光怪陸離的夢,夢見不知道為什麼,他又犯了什麼錯,他爹拿著棍子要抽他,他一邊跑一邊回頭看,他爹一瘸一拐地追,他媳婦和他娘在一邊大聲喊“狗子快跑”,他爹眼看要追上他了,他急啊,拼命地跑,拼命地跑,可怎麼都跑都跑不快,他爹一把抓住他后衣領,狗子一個激靈嚇醒了,睜開眼,屁股好像都是疼的。
他腦袋木木的,一動就疼,望著天花板,不是他家熏黑的土墻,而是刷著白灰的,干凈的屋子。
這是哪兒?
狗子感覺誰抓著他手在給他擦手心,有點癢,他手指動了動,往下一看,是他爹!
狗子一下嚇精神了,嗖一下往回縮手,卻只摸到了他爹全是老繭的手掌。
狗子爹丟了手巾湊過來,驚喜道:“醒了!醒了!”
他像夢里一樣一瘸一拐地站起來,邊走邊喊:“阿月快喊大夫,狗子醒了!”
狗子嘴巴干,嗓子也干,說不出話,只發出干涸的嗚嗚聲,他爹端了碗水湊到他跟前,扶著他給他喂水喝。
記憶里,只有很小很小時候,他病了他爹才會這樣喂他。
狗子邊喝水邊看,他從前都沒注意,他爹頭發都這麼白了,他印象里還是追著他滿街揍的老爹,脊梁已經不像以前那麼直了。
“爹……”
“還喝嗎?”
“不喝了。”
狗子爹把碗放下,抹了抹眼淚,眼淚卻越抹越多。
狗子有些詫異,有些吃驚,隨后,愧疚如潮水滾滾而來,堵在胸口,眼淚不受控制地往下掉。
他想起來了,夢里他爹追著他揍,是因為他和瘦猴在井邊玩,拽著井繩往下滑,大人以為他掉進井里了,他爹把他搖上來,提著衣領子就打……
月娘拽著大夫急匆匆進來,見狗子真醒了,跑到窗邊撲通一下跪坐下,抓著他手嗚嗚地哭。
她想起兩天前別人去喊她,她跑到醫館,看見他滿頭的血,慘白的臉,不受控地想起她早死的爹娘。
狗子娘后腳也急匆匆跑進來,又急又喜,不住朝他腿上拍打,“你嚇死我了!你要是沒了我們還怎麼活呀!”
狗子抓著月娘的手,努力朝他們笑了笑,他的親人們,他哪里舍得他們呀……
十月初,比預計的日子晚了七八日,不少人已經心急如焚,從村里、鎮上跑來觀陽望著兩座城門翹首以盼。
縣里那些家里有多名兒孫去從軍走了的,更是日日坐在城門口等著。
天已經涼了,不用做工的老人天不亮就在城門口等著,端碗熱湯,披個薄襖,有一點兒動靜,就能驚起他們脆弱的神經。
在城門口賣熱湯的小販見一位大娘又坐在石塊上要睡著栽倒了,嘆口氣,拎上自己的寬板凳過來,“大娘,你坐我這個吧!”
白發蒼蒼的大娘高聲喊,“啊?”
她已經耳背了,以為誰都耳背。
小販大聲喊,“你到背風的地方坐坐吧!”
大娘搖頭:“不不不,我孫子要回來了,我在這兒等!”
小販:“哪有人啊……”
大娘忽然讓他噤聲,豎著耳朵仔細聽,忽然,她抓著小販的胳膊顫巍巍站起來,激動大喊:“來了!來了!”
小販往城門外看,晨霧后什麼也沒有。
“這兒冷,你到——”
不待他說完,大娘已經邁著小碎步往城門外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