頓時,這伙人更混亂了。
炸了鍋似的不分你我喊起來,紛紛要往衙門沖。
官差一看,這哪兒成啊!
趕緊齊齊跑來結人墻。
羅慎帶人從衙門出來,遣散路人,“大人現在沒空,疑犯通通押到牢里,證人先到院子廊下等一會兒。”
這時候誰要走,路人紛紛嚷著自己是證人,一股腦跟著官差往廊下候著去了,盧栩和宋六那幫手下被壓著往大牢去,盧栩一步三回頭,不肯好好走,“那是軍馬嗎?那是軍馬嗎?羅大哥那是軍馬嗎?是不是打完了?”
羅慎腦門青筋一跳一跳的,就沒見過盧栩這麼能鬧騰的,都要蹲大牢了還不消停,“閉嘴!帶他下去!”
盧栩換人喊了:“君齊!!”
顏君齊邊混在證人里走,邊高高舉手示意他在呢,讓盧栩放心。
盧栩安心蹲著去了。
以他如今的人脈地位,加之他進來的原因,于情于理別人都敬他三分,同樣是蹲大牢,他的待遇和先前宋三、梁山寶他們被抓那次可大不一樣了。
他住的是單間,有床鋪,有被褥,不是新的,也不太舊,牢房里還有干凈的碗碟茶壺,看守的獄卒還問他喝不喝酒。盧栩不喝,不用塞錢,獄卒就給他找熱茶去了。
這待遇,可把宋六一伙羨慕壞了。
他們不少人已經是二進宮了,上次光著腳開荒的悲慘遭遇還歷歷在目。
沒一會兒,獄卒提著熱水和茶葉來了,問盧栩還有什麼需求。
盧栩沒需求,就是好奇外面到底怎麼回事,“大哥,你幫我聽聽外面是怎麼回事,有消息了勞煩告訴我一聲。”
他身上錢都給狗子了,全身摸遍也沒個值錢東西。
獄卒擺手,也不跟他要好處,“放心吧,我聽著點兒。”
盧栩:“謝謝謝謝!”
沒一會兒,獄卒就跑回來了,手舞足蹈,邊喊邊跑,那身喜氣遮都遮不住,沖著每一個有人的牢房大喊:“贏了!贏了!咱們贏了!北邊的蠻子們投降了!”
囚犯們全體蹦起來,“真的?!”“那我哥要回來了?”“他們要回來了?”
獄卒:“要回來了!兵部通知大人做好準備,迎接歸兵!”
盧栩高興瘋了,他們贏了!盧輝要回來了!“快快快!大人有空了麼,快審我!我交錢,我開荒,快點讓我出去,我弟弟要回來了!”
獄卒:“大人忙著派人去州府接人呢!”
盧栩被扔在大牢大半天,一下午都滿牢房團團轉。
這會兒正是農閑,他們也不用開荒了,田里也沒什麼活兒干,獄卒給各個牢房分一大堆干草藤條,讓他們編筐編草鞋。
這活兒盧栩不用做,但他實在是閑得慌,讓別人給他分點草。
他一只鞋還沒編好呢,顏君齊就抱著鋪蓋提著食盒來了。
盧栩放下鞋,隔著老遠就開始喊,“君齊君齊!我在這兒!”
顏君齊往他牢房打量一遍,見通風干凈,東西齊全,放心了些。
他把食盒放下,先把被褥塞進來,“牢房潮濕,那些被褥晚上你鋪到身下。”
盧栩“嗯嗯”兩聲,從欄桿縫隙把被褥拽進來放到床上,“聽說咱們打贏了,征的兵都要回來了!”
顏君齊含笑:“嗯,我已經讓盧文回去告訴三叔他們了。”
盧栩點頭,笑得合不攏嘴,隨即,他表情僵住了,“盧文回去那不是——”
顏君齊:“三嬸知道了,家里還能不知道嗎?”
就是盧文敢幫他瞞著,三嬸也不會替他瞞著。
盧栩頓時有點頭大。
想起盧舟那張小板臉,頭大。
想起好久沒見的元蔓娘哭唧唧表情,頭更大。
顏君齊:“這會兒知道后悔了?”
盧栩看顏君齊,臉上瞧不出什麼表情,語氣聽不出什麼情緒,明白了,這是生氣了。
好脾氣的人生氣比常生氣的生氣更有威懾力點,盧栩本來就有點心虛,這會兒更是沒底氣,“反正我要揍他。”
顏君齊:“想教訓他有很多種辦法,干嘛非要當街打他?”
“我不是沒忍住嗎!”盧栩想起來還來氣,“誰知道那個宋六發什麼瘋,朝人往死里打,那不是他的人嗎?我挖都沒挖動,對他忠心耿耿!”
盧栩巴拉巴拉把他和狗子怎麼說的一說,顏君齊也明白了。
盧栩最看重情誼,狗子雖然就是個名不見經傳的打雜小混混,但憑他對宋六那份心,盧栩就很敬重。宋六一伙兒對這樣的人成天拳打腳踢他已經很不滿了,又因為他給的一袋錢讓狗子丟了命,盧栩一輩子都會良心難安。
顏君齊將食盒塞給他,語氣也柔和了些,“那下次找個沒人的地方再打。”
盧栩怔了怔,笑了,“我記住啦!”
盧栩掀開食盒,里面裝著蔥花餅,骨頭湯,一大份兒涼拌菜和麻辣燙。
顏君齊遞給他手帕,盧栩跑到另一邊倒點兒茶水洗洗手,擦干回來吃飯。
盧栩問:“狗子怎麼樣了?”
顏君齊:“已經醒了,那些血是上次的傷口血痂破了,宋六沒什麼力氣,拿錢袋砸下去也只砸出個不大的包。”
盧栩松口氣,“那就好那就好,我看他家條件也不好,你替我把醫藥錢給他付了吧,也算是我害了他。
”
顏君齊:“嗯,已經付了。”
盧栩:“好,等我能出去,我再去看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