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窗邊能看到往來的行人,不少書生正從樓下經過,到前面校場去看考場。
沒一會兒,小二先端了時蔬來。盧栩先給顏君齊布菜,待他自己嘗一口,眼睛亮了亮。
這道白灼時蔬常見,又很考驗功夫,清水白灼,十分考驗火候,這道菜做得十分到位,菜剛剛熟,又不失脆爽,調料的汁水味也十分清新鮮香,盧栩在船上漂了兩天,總算吃到讓人胃口大開的菜。
盧栩招呼顏君齊趕緊吃,“后天你進了考場,一餓就是三天,趕緊多吃點兒。”
白云居的招牌幾乎都是蒸菜,但小二極力推薦了燒雞和烤鴨,燒雞常見,烤鴨卻不常見,觀陽就沒哪家酒樓賣烤鴨,盧栩點了一只,好奇是不是北京烤鴨的吃法。小二端來了鴨,卻沒有面餅和面醬,這鴨子也不像北京烤鴨那麼肥,不過,用果木烤的鴨子,鴨肉帶著木香味兒,鴨皮上刷了蜂蜜,烤出來焦脆彈牙,鴨肉也腌得夠入味,肉又嫩又軟,吃上去多汁又軟爛。
盧栩三兩下拆了鴨,先給顏君齊鴨腿鴨翅,“要是盧銳在,肯定喜歡。”
他們家盧銳最喜歡抱著骨頭啃肉了。
一頓飯盧栩吃得相當美味,白灼蝦和鴨子尤其滿意,至于另外的招牌魚膾,盧栩覺得魚選得不夠好,有一點點腥味。
不過廚師刀工很好,魚片切得夠薄,蘸了芥末,配蘿卜絲、嫩姜絲,也算爽口。
這里雖只有蒸烤煮,做菜的手藝傳統單調了些,但每種做得都十分到位,也難怪敢賣這麼貴。
盧栩吃得肚皮滾圓,都要結賬走人了,才見馬若奇他們浩浩蕩蕩從樓下經過。
盧栩見他們都還背著包袱,馬若奇精神也不是很好,便沒喊他,結完賬和顏君齊溜達回去,讓顏君齊早點看書復習,他把行李和衣服拿出來收拾歸攏,把顏君齊要帶入考場的東西全都裝到一個包袱里。
到傍晚,最后一間客房也租出去了。
晚上老板娘煮了湯面,除了最早租的那間,剩下兩間都是住的兩人,盧栩和顏君齊來自觀陽縣,單住的來自文丘縣,另外兩人來自崇寧縣,文丘、崇寧都在州府以北,崇寧更是緊挨著朔州郡,盧栩不免問起朔州的戰況,那兩名書生道:“先前失守了一城,如今已經奪回來了,聽說范將軍要到朔州來了。”
范將軍就是當朝國舅范孝,是他們大岐最負盛名的常勝將軍,范孝大名,連他們村混混都知道,盧栩聽說范孝來了,心情也稍稍安定,隆興的兵,八成是要支援朔州,就是不知道盧輝、裘虎他們,現在在哪個軍營,是不是安全安穩。
第二天盧栩沒拉著顏君齊到處亂轉,而是陪著顏君齊在民宿溫習,中午沒人管飯,問問三個鄰居,他們也不打算吃,盧栩一看,這三間住客,還數他條件最好,便自己找老板娘借了個籃子,裝上餐具,出門買飯去了。
從小巷出來,沿著大街走沒一會兒,就有小吃鋪子,盧栩買了一盆餛飩,兩份餃子,還買了點新鮮蔬菜,準備回去給顏君齊焯水調個涼菜。
他路過雜貨鋪子,見老板在街邊擺傘,想了想,挑了把大傘。
“三天呢,誰知道會不會下雨,我看那考棚搭得不怎麼樣,連個頂都沒,萬一下雨就麻煩了。
”盧栩把傘塞進顏君齊的包袱里。
盧栩又去考生多的地方打聽了一圈,聽聽別人要帶什麼,不能帶什麼,好幫顏君齊準備。
三天的考試,除了自備筆墨硯,自備干糧,自備水,自備被褥,許多東西都不許帶——
不許帶錢,以免現場賄賂考官。
筆只許帶兩根,墨只能帶一塊。
不許帶紙,帶了紙一律算作弊。盧栩聽說整場考試除了卷子也不給發草稿紙,考生們只能打腹稿,然后一遍答對,若想涂改,不好意思,你卷子注定難看,難看的卷子是沒資格入選的,下次再來吧。
不許帶有異味的食物,影響考場環境。
水只能帶清水,不許帶茶葉,以防有考生在茶葉上打小抄。
衣服、被褥,也只需帶單衣,避免夾帶,如果誰帶的被子有芯,檢查的官兵仁慈,當場把被芯掏了扔掉,如若嚴格,則直接按作弊論。
好在衣服不限件數,顏母給顏君齊裝了好幾件袍子,盧栩把他的毯子也塞進去了,這會兒晚上已經挺涼了,蓋一個單層的薄毯誰受得了。
入場當天,盧栩起早借廚房燒了一鍋熱水,給顏君齊灌進水壺。
“三天呢,生水哪能干凈,萬一鬧肚子就麻煩了,還是喝煮過的吧。”
聽說他們考試期間,上廁所都要監考陪同,每離開考棚一次,卷子上都要蓋個紅章,紅章多了,還影響考場成績。
萬一誰拉肚子,那就相當于在考官那掛了號。
忒慘了。
盧栩灌好了顏君齊的水壺,問另外三個考生,“你們要麼?”
三個考生怔了怔,要,當然要!
盧栩比他們年紀還小,怎麼會想這麼周到?!
盧栩給他們也灌好水,到街上給顏君齊買了新鮮的饅頭、燒餅,還給顏君齊往燒餅饅頭里夾了些咸菜,往籃筐里放了兩個蘋果一個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