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他媽覺得我能上去麼?盧栩心里罵著,試了幾次,都只能爬到兩米多高,譚石頭在上面拉他,也是將將拉不到。
盧栩低聲道:“你自己出去吧!”
譚石頭:“再來一次,我拉你!”
盧栩往后退了退,更遠兩米,蓄力,助跑,跳!瞪著城墻猛往上跑兩步,剛剛拉住譚石頭手,只聽遠處吱扭一聲巨響,城門開了。
他們倆一動不敢動趴在城墻上,見大隊官兵舉著火把從城門涌入觀陽縣城來。
盧栩:“……”
譚石頭:“……”
兩人默契松手齊齊跳下城墻,在被官兵發現前慌忙躲起來。
盧栩忍著一肚子臟話,低身彎腰把掉遠的鞋撿起來穿上,和譚石頭悄悄往城門靠近。
只見城外火把連成長龍直通碼頭,碼頭上連排停著十艘大船,統一樣式的大船比觀陽任何一艘船都大,齊齊停在碼頭,正忙碌地卸貨。
整齊的大包沉甸甸地裝上車,從碼頭由官兵看守著一路往縣里運來。
譚石頭沒壓住聲音,激動道:“是糧食!真是糧食!”
縣尉厲聲喝道:“誰在那兒!”
盧栩和譚石頭連忙往回縮頭,附近幾家屋子也“嘭”“嘭”關上窗。
縣尉領著人往他們這邊來了。
反正藏不住,盧栩也不再藏,興高采烈竄出來,直奔縣尉面前激動道:“羅伯伯,那些都是糧食麼?真的都是糧食麼!”
羅縣尉:“……”
誰是你伯伯!
盧栩高興得手舞足蹈,猛朝譚石頭招手,“石頭,快去喊兄弟們起來幫忙卸貨!觀陽有糧食吃了!”
羅縣尉冷聲喝道:“住嘴!現下是宵禁時刻……”
盧栩“哦哦”兩聲,笑容不減,歡天喜地地往裘家的大院子方向跑,“我這就去喊人!”
羅縣尉:“……”
看他頭發散亂,衣服沒穿好,鞋還穿反了,羅縣尉轉過頭,只當他是瞧見糧草太過激動,并非故意夜闖宵禁。
盧栩興奮壞了,他賭對了,縣令抓了宋三,按住船幫,禁止船只西行州府找人,都是為了暢通無阻往觀陽運糧!
大批的糧食進來,勢必沖擊糧價,這批救急糧只要能撐到秋收,船幫就完了!
盧栩和譚石頭喊了裘家所有兄弟,推著他們所有的板車、推車,連夜幫忙卸貨運糧。
他們才下山時都是在碼頭干過苦力的,一動起來,井然有序,比官兵還要熟練,官兵們狠狠松口氣,縣令、縣尉可是要求他們必須在天亮前把所有糧食都運到糧倉里!
天色發白,卸完糧食的貨船重新蓋上氈布,停泊靠岸,裘家兄弟卸了一夜的貨,一抬頭又是十艘滿船。
盧栩:“……”
縣尉把盧栩叫到一旁,“今夜的事,不許亂說。”
盧栩眨眼。
縣尉往河邊轉轉頭,“那些船里,都是還沒卸下的糧草。”
盧栩欲言又止,點點頭,走了兩步,忍不住又回來,虛心道:“羅伯伯,我建議你還是讓他們把船開走,到沒人的地方裝些石頭再開回來。空船和滿船吃水線明顯就不一樣,騙得了別人,肯定騙不了船幫啊!”
羅縣尉:“……”
說完,他一臉無辜地看著羅縣尉,“您放心,我只聽見馬上又要來十船糧,不過糧倉堆滿了沒地方放,只能在河對岸先停靠著。”
第59章 補刀
整個觀陽縣沸騰了,天一亮,所有百姓紛紛跑出家門,在南大街主道上墊腳往城外眺望。
官兵死死把守從城門到糧鋪的所有道路,不許任何人干擾運糧,一艘又一艘的大船開過碼頭,一車又一車糧食運進糧鋪糧倉。
太陽升過城墻,最后一車糧草運入糧鋪,閉門多日的糧鋪堆滿了糧食,掛出巨大的牌子:今日南陳米,五十文每斤。
不識字的連忙問:“多少錢?那是多少錢?”
識字的激動地喊著:“五十文!每斤五十文!”
“每家能買多少,可限購?”
“不限,管夠!管夠!”
“蒼天啊!”
人群沸騰了,沖開官兵蜂擁糧鋪,縣尉親至,指揮官兵層層疊疊人挨著人站成兩層人墻,堪堪把狂亂的百姓理成整齊的隊伍。
“糧米管夠!不用擠不用搶!有誰膽敢趁亂哄搶,一律抓入大牢!”
船幫送飯遞消息的小弟連飯都沒拿,一進去,慌里慌張風一般沖進大牢,撲向宋三,顫著聲慌張地喊:“三爺!縣里來了一大批糧食,咱們糧食賣不動了!”
“不可能!”宋三當即砸了水碗。
“是真的!您聽聽,外面都在買糧食呢!”
宋三豎起耳朵仔細聽,外面一大早就亂哄哄的,甚至有人放起了鞭炮,他耳朵貼到墻上細聽,除了一聲聲爆竹,什麼也聽不真切,他一把抓住小弟,“哪家的糧,是哪家的糧?”
“不知道!聽說是縣令大人找來的!”
“不可能!整個觀陽,整個隆興郡所有糧食的去向咱們都知道,他上哪兒弄這麼多糧!”
“不是隆興的糧,是米,全是陳米!聽說是縣令老爺從南邊找的糧商!”
宋三松開他,一屁股坐到地上,呢喃道:“南邊?縣令……”
“三爺,我聽說縣令祖籍就是南邊的,會不會是……”
“朝廷也從南郡征調了夏糧!南郡的米都要備作軍糧,誰狗膽包天敢借調給……”他忽得一愣神,“你說,陳米?”
“對呀,全是陳米!五十文一斤,五千文一石,他媽的賣瘋了,陳米什麼時候能賣五十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