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盧栩皺眉,“你們也要去?”
譚石頭一臉郁悶:“這次我們村也要出兵役,一個不能缺,縣令老爺說,缺一個,就把我們趕出觀陽,派兵剿了我們村。”
盧栩:“……”
他朝人群里望去,心道說不定宋家猜得不錯,搞不好還不是羅慎,而是縣尉或縣令大人想趁機打壓船幫和裘家。
宋家看得明白,裘虎不見得想不明白,所以才陪船幫來鬧,出一出氣。
盧栩問:“羅慎大哥可是官差,按道理他可不去。”
譚石頭:“可不是嘛,而且羅慎家兄弟三個,他兩個弟弟都要去的。就他旁邊站那兩個。”
盧栩瞧著,有一個年歲不大,最多就二十來歲。
不管是為了堵人口舌,還是大公無私,羅慎既然已經讓自己兩個親弟弟去,他再找羅慎,怕是沒用了。
盧栩有些黯然。這檔口,羅慎還能幫他嗎?
盧栩摸了摸懷里的銀子,他們兩家湊到一起,也不足百兩,杯水車薪。
盧栩發著愁,著實不知該如何是好。
盧栩問:“大哥怎麼說?”
譚石頭:“大虎哥說,既然非去不可,那他也去,帶兄弟們搏個軍功出來。”
盧栩怔住了,“大哥要去?”
譚石頭:“聽說朔州就在咱們正北邊,要是朔州完了,咱們也好不了,與其讓蠻子闖進來,還不如咱們兄弟打出去,咱們也到他們地界去走走,叫他們知道大岐有的是不怕死的好兒郎!”
盧栩點頭,“說得對,沒有叫人打到咱們家門口的道理!”
人群里宋六高聲喊:“憑什麼姓羅的不去要我們去,他就是想叫咱們送死,不去!都不去!”
羅慎暴呵:“宋六,你是要帶頭違反朝廷的征兵令嗎?”
宋六:“你嚇唬誰呢,我違反了怎麼著吧?”
羅慎:“來人,隨我去抄了——”
“慢著!”宋十二笑吟吟地出來,“羅爺不要動怒,我們宋家一向遵紀守法,六哥不懂政令,只是怒氣下一時嘴快胡說。”
羅慎冷笑一聲,“既然不敢,那還不趕緊散了回去準備東西!再不走,全抓牢里去!”
宋六跳腳:“你抓呀,你抓了我還不用去參軍了呢!”
船幫的人一聽,紛紛跟著喊起來:“就是!抓我坐牢!”“我要坐牢!”
羅慎:“縣牢空得很,要坐牢的站出來!”
這下眾人有些不堅定了,沒人敢再喊。
羅慎:“鬧啊,今天進了牢里,明日我就稟報大人先把這些目無法紀貪生怕死的派到前線去!”
宋六懵了,連忙把高舉的手放下,火把也塞給一旁的人,抱著胸繃著臉哼哼。
宋十二冷了臉,笑道:“都是鄉親,羅爺何必仗著權勢難為咱們?我六哥說話不中聽,但喊得也是大伙的心聲,羅爺,咱們兄弟聽你的,總不能咱們兄弟都去了,就你不去吧?”
羅慎:“放心,羅某奉陪。”
羅慎弟弟急了:“哥!”
他小弟弟指著宋十二罵:“你瞎還是聾,四丁征二,我們替大哥阿爹去,你數不清數嗎?”
宋十二:“二爺、三爺高義,只是路上兄弟們渴了餓了,走不動了,羅爺不在沒人能服眾啊。”
盧栩瞇眼,問譚石頭:“那是誰?”
譚石頭:“宋十二,宋槐。”
盧栩:“宋三呢?”
譚石頭翻個大白眼:“裝病,不知道死了沒有。”
盧栩:“……”
這宋家,還真是絕了。
譚石頭幸災樂禍:“宋十二和宋大是親兄弟,他哥不去,他得去,這不死活要拖羅慎下水。”
盧栩有些佩服了,心想這個宋十二也不知怎麼想的,羅慎好歹是官身,去了軍中指定能混個頭目,他把羅慎拖走了,家里是輕松了,路上羅慎能讓他好過麼?
不知道他是特別相信羅慎的人品,還是特別相信自己。
宋十二如何都不肯松口,咬死了非要羅慎去不可,天都黑透了,雨越來越大,人群毫無退意,羅慎進了府衙,沒一會兒出來,豪邁道:“勞諸位抬愛,羅某特去請示了大人,這趟由羅某來護送諸位,保證路上有羅某在,一定安安穩穩把你們送到軍營里。”
宋十二瞇眼。
片刻,府衙內有人出來,刻板模樣神似羅慎。
下屬替他撐傘,被他推開,他徑直走到羅慎前方,負手而立,問面前的宋十二:“你不想去服役?”
宋十二賠笑:“不敢,縣尉大人說笑了。”
羅縣尉:“你要敢,就帶著他們回去,要不敢,就叫你哥哥回來替你。這麼多人跟著你,你不教他們好好收拾衣物,做足準備,而是叫他們冒雨陪你圍堵縣衙,怎麼,想造反?”
宋十二:“不敢。”
羅縣尉:“我看你敢,無非是仗著縣令大人慈愛,憐惜百姓。他們今日若是病了,傷了,到前線丟了性命,就是死在你的手里!”
宋十二陰沉著臉不言。
羅縣尉轉頭看裘虎,“裘爺,你怎麼說?”
裘虎拱手:“裘虎自然是聽從縣令大人、縣尉大人吩咐,只是裘虎日后不在縣中,手下兄弟都是粗人不懂事,若惹了麻煩,還望縣尉大人慈愛,能高抬貴手,莫同他們計較。”
羅縣尉:“你放心,縣令大人愛民如子,只要他們不行大逆不道之事,不作奸犯科,自然沒人找他們麻煩。”
“謝過大人。”裘虎一抬手,“兄弟們,走。”
羅縣尉一番恐嚇勸慰,又勉勵一番,說了好些要做準備衣物,把人群勸散了。
譚石頭見裘虎帶人走了,叫盧栩,“栩哥,三叔,一起到咱們院子里將就一晚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