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人幫盧栩出主意,怎麼釘貨架,什麼東西怎麼擺放。
末了,全化作一句話:“栩娃,多少錢呀,怎麼賣呀?”
盧栩挨個報價:“細鹽一百文,粗鹽八十文,那個碗二十文,大的那個三十文……”
大伙心里比算,才去過鎮上的連連點頭,鎮上的粗鹽都要九十文了,盧栩賣的是便宜。
盧栩報完價補充道:“收錢,收銀,也收糧,麥子,米,豆子,菜,雞蛋,什麼都能換。”
剛剛還算平靜的人驟然炸鍋,“豆子也換?”“菜怎麼換?”“干菜能換嗎?”
盧栩趕忙站上椅子,“別急,還有貨沒拆出來,等弄好了我都掛上牌子,豎著一道是十文,橫著一道是一文,糧食和菜怎麼算價,我也都畫出來,大伙到時候看就行啦。”
“這辦法好!”
“還等什麼,來來,咱們幫你理出來!”
“我看院子里就有木頭,五爺爺,你家錘子呢,咱們幫栩娃把貨架弄出來。”
院子里鬧哄哄一片,盧栩當機立斷,讓三嬸、四嬸和元蔓娘組織女性先把小件搬進廚房,按類收拾,再騰臨街的屋子,清掃收拾。
壯勞力們發鋸子斧子錘子,開始鋸木板,做貨架。
免費的勞力不用白不用。
待天黑人散去,臨街的屋子空出來了,貨架也差不多做好了。
只剩下自家人,做飯,吃飯。
三嬸、四嬸在廚房忙活,元蔓娘去顏家領盧銳和臘月,三叔四叔人還懵著,有些反應不過來。
盧五柱拿柴刀在小木牌上按盧栩說的價做標價牌。
他們全怕盧栩欠了債。
盧栩細細給他們講這些全是別人的東西,他只是幫著代賣,賣完了分一半利潤。
三叔擔心:“既然人家是讓你賣,你又讓你爺爺賣,能行嗎?”
盧栩:“怎麼不行,還要在別的村找人開鋪子賣,只要不昧了本錢,誰都行。這主意還是我出的呢。”
三叔才點點頭,又猛地抬頭看他,“你出的?”
盧栩:“啊。”
四叔:“……”
三叔:“你怎麼這麼大膽子?”
一直旁聽的盧文托著下巴哼唧道:“爹,你才認識大哥?大哥這叫有腦子,夠聰明。”
三叔朝他腦袋敲一下,“大人說話,誰讓你瞎插話。”
盧文摸摸頭,暗哼一聲,心說大哥也不是大人啊。
不過他哥,三哥都沒吭聲,他還是閉嘴吧。
盧栩又把裘家怎麼找人開鋪子,怎麼經營,送貨,收貨等等同他們細細說了。
一家人聽得久久不語,尤其兩個叔叔,又自豪又復雜地看著他們的大侄子。
怎麼,就比他們還有主意?
倒是幾個小的,一個個藏不住心思,滿眼都是崇拜。盧舟都聽成星星眼了。
盧栩收獲來自親弟弟的崇拜目光,驕傲地直想搖尾巴。
可惜盧舟坐得有點遠,他只好扒拉手邊盧福的小腦瓜。
盧栩:“這是個長久生意,又輕快,就是得一直守著攤子,我想,這活兒給爺爺干。”
盧五柱:“我給你看著。”
盧栩:“不是給我看著,爺爺,我是想,這買賣,我不做,你來做,賺了錢是你的。”
盧五柱和兩個兒子齊聲急眼:“那怎麼行!”
親孫子的買賣,哪能被爺爺截和了?一點兒本錢不出,賣賣東西就全是利潤,天上掉餡餅的事怎麼就輪到他們頭上了?還不是因為盧栩的面子?盧栩自己都說了,人家一個村就找一戶人家。
他們兩家都有大人,就盧栩是一個毛孩子要養家,哪能搶了盧栩的生意?
盧栩沒想到他們會是這反應,忙道:“爺爺你們別急,你們聽我說,這活雖然輕松,但其實也不那麼輕松,要進貨,要賣貨,要收貨,從早到晚,離不得人,我要到縣里賣東西,根本顧不過來。”
四叔:“那不是還有你娘?”
盧栩:“我娘性子太綿軟,來幾個脾氣不好的搞不好要把她嚇哭。”
眾:“……”
嗯……
不好評價,選擇閉嘴。
盧舟剛要說話,盧栩先道:“盧舟年紀太小,還要幫做家務,臘月和盧銳就更別說了。”
三叔:“不行讓你三嬸幫你娘。”
盧舟:“三嬸要下地,要做油條,要干家務,我娘又要做繡活,又要帶盧銳。”
三叔撓頭。
盧栩循循善誘:“爺爺年紀也大了,也不能再下地了,往后正是陰雨天,我也不放心爺爺往田里去。”
三叔一聽,果然馬上倒戈:“爹,你是不能再下田了。”
盧五柱皺眉,“胡說!”
盧栩:“爺爺你守著店也好陪陪奶奶,奶奶天天在家里躺著,那怎麼行?沒病也躺出毛病了。叫奶奶也到店里幫幫忙,即便不能幫忙,到鋪子里坐坐,和人說說話,心情也能開闊些。”
聽到這兒,盧五柱也有些動搖。
他抿嘴想了想,有了主意,“行,我開這鋪子。”
四叔想說話,被盧五柱攔下,“聽栩娃的,你一會兒和老三把貨架和桌子擺擺,看看還缺啥,趁還看得見,再收拾收拾。”
一家人心思各異地吃了晚飯,只有晚到的元蔓娘什麼也不知道,依舊柔聲細語地給孩子們布飯,幫著兩個嫂子收拾,吃完飯還和三嬸商量著明天去除草。
晚飯過后各自歸家,四叔板著臉去找他爹。
他關上門,不高興道:“爹,你這不是讓別人戳我脊梁骨?分家我就占了大便宜,這會兒大哥不在了,大嫂又不是個能頂事的,我這當叔叔的幫襯不上就算了,你和娘在我家住著,還得靠栩娃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