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栩站在雨里,淋得眼睛都睜不開,還樂呵呵給顏君齊指,“你看對面,瀑布!”
不到一尺寬的小流,堪堪成條白線,虧他敢叫瀑布。
六月的天,說變就變,不到半個時辰,剛剛還烏云翻涌的天已經云開霧散,盧栩將推車翻過來,脫了上衣擰干,用潮濕的衣服把推車里面的水漬擦干。
干菜都沾了雨水,回家全要晾曬。
給家人帶的玩具也全半濕著。
盧栩將小皮球在褲子上蹭蹭,“多虧我反應快,水還沒滲進皮里,就濕了一點點。”
顏君齊幫他把東西放進去。
盧栩沉默著檢查了布和書、紙,布有油紙包著,沒濕,書只濕了一個小角,有兩冊邊角的字暈了,而紙,因為全拿來保護書,濕了好些。
盧栩和顏君齊把濕了的紙挪開,用干紙墊在書下,他忍了忍,沒忍住,抬腳踢了一腳路邊的草,“媽的。”
要不是宋六和船幫,他何苦天天推著車走山路,如果能坐船,至少東西放在船艙不會打濕的!
盧栩咬著牙:“君齊,我早晚要報復那幫孫子。”
作者有話要說:
前一秒,盧栩:君齊,我們要看得開。
后一秒,盧栩:等著,我早晚要收拾那幫孫子!
記仇.jpg
第35章 摔跤
雨后,山路泥濘,比平時更為難走。道上處處是積水的小坑,石頭和野草沾了水又濕又滑,盧栩鞋濕透了,走幾步,就能從鞋里踩出一汪水來。
他走在前面探路,顏君齊在后方推車。
“小心水洼和石頭,”盧栩躲過水坑,提醒顏君齊:“看到前面那棵桑葚樹了麼,我就是在那——哎、臥槽!”
話音未落他腳底一滑,一屁股蹲在地上,好巧不巧他摔倒的地方有一塊凸石,正正好硌上尾椎骨,盧栩差點要疼哭。
顏君齊連忙放下推車來扶他,盧栩起了好幾下沒起來,他換了個姿勢,手按到地上嬰兒爬兩步,抓著道邊的樹干站起來,甩甩手上的黃泥,扶著腰打著顫哀嚎,“我的屁股……”
“要不要緊?”顏君齊攙著他,擔憂地彎腰看他扶的地方,不料看見盧栩褲子上全是黃泥巴,還把屁股形狀都顯出來了,圓溜溜的泥印上面還有他剛剛按上去的泥手印,顏君齊忍了忍沒忍住,撲哧笑起來。
盧栩惱羞成怒,“你笑屁。”
顏君齊爆笑。
盧栩臭著臉扶著樹和巖石壁一瘸一拐走,太丟人了。
顏君齊忍笑,調整好呼吸,跟上來:“我扶你。”
盧栩:“不用,你推車去。”
他豪氣地說著,沒注意踩在草葉上,腳底黃泥和光滑的草葉一碰面,差點把他二次放倒。
盧栩像初上冰面的小孩似的,兩腳打滑四肢揮舞,看見顏君齊就像救命稻草,連忙一把抓住。再次扯到尾椎附近的肌肉,盧栩疼得連呼吸聲都打顫了。
他沒再拒絕顏君齊扶,注意力全放屁股上了。
顏君齊垂頭繃唇,扶著他慢慢走。
盧栩沒好氣:“想笑你就笑!!”
反正他顏面掃地,大哥形象蕩然無存。
顏君齊悶頭笑,幫他挽尊,“路太滑了,以后下雨還是不要走山路了,太危險。”
盧栩沉聲悶哼,在心里狂罵宋六和船幫十八輩祖宗。
他屁股肯定腫了!
好在離村里不遠了,顏君齊扶他一段路,再回去推車,再扶他走一段,再回去推車……
就這麼走走停停,眼看就到盧家村。
盧栩眼尖,“盧舟?!”
在路口徘徊的盧舟聞聲大聲回應,噠噠噠往他們這邊跑。
盧栩連忙喊:“慢點慢點小心摔!莽莽撞撞的,穩當……”
顏君齊垂眸看盧栩屁股上半干的泥印,形狀還在呢……他想想盧栩要緊的大哥顏面,抬手幫他拍掉。
盧栩前腳還要教育盧舟穩重點,后腳如同被踩了尾巴的貓似的,渾身炸毛,差點嗷一嗓子蹦起來。
顏君齊連忙收手,“有泥印。”
盧栩:“拍!拍!拍!趕緊拍。”
盧栩“嘶嘶”吸氣,邊拍邊低聲叮囑顏君齊:“不許跟別人說我摔了!”
顏君齊含笑:“嗯。”
盧舟聽他大哥的,慢慢躲著水坑走過來,“大哥,君齊哥。”
盧栩繃著臉擺大哥架子:“剛下完雨你一個人跑這兒干什麼?風寒怎麼辦,摔了怎麼辦?”
盧舟習慣了大哥的色厲內荏,臉上不顯,心里暖洋洋的,他一本正經道:“我已經長大了,不是盧銳,才不會摔跤。”
所以哥哥不用擔心他!
盧栩:“……”
想打弟弟!
元蔓娘在家邊繡著花邊不時往外瞧,從雨停盧舟已經跑出去好幾趟了,也不知道盧栩有沒有在縣里躲躲雨。
臘月已經開始學刺繡,但顯然不是個有天賦的料子,給她一塊舊布讓她練練,一會兒不看臘月就能皺著眉頭苦大仇深地把線繡成一個線團團。捏著線團都能把布拿起來的程度。
鄰居家水秀都能繡個平平整整的小花了,他們臘月還是原地打轉,這要是她小時候繡成這樣,早就因為浪費線挨了揍。
元蔓娘:“臘月,你去廚房看看火熄了麼。”
臘月耳朵一豎,笑逐顏開:“我去看看!”
元蔓娘搖搖頭,把臘月的線團拆開。
“銳兒,你不許出去了,挨著娘玩。”
盧銳騎著門檻,看看元蔓娘又把邁出去的那條腿收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