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盧栩矜持:“一般般,談不上最,我還得努力。”
他轉頭又安慰起顏君齊:“咱們該做的都做了,既然縣令大人都難辦的事,暫時也只能這樣了,咱們還是先做好自己的事,你好好讀書,我好好賺錢,我們照顧好家人不受凍挨餓,至少不給現下這狀況添麻煩。”
顏君齊:“嗯。”
盧栩高興起來,他最大的優點就是想得開,山堵前路,那就繞道而行,總能過去的。
盧栩推上小車:“走!買菜去!我帶你去逛雜貨店!”
雜貨店還收錢,老板自己當著掌柜,就兩個伙計還都是親戚,他們老家都在鄉下,有上百畝田,每個月家里往城里送糧,糧荒他們一點兒都不擔憂。
他每天一開門就讓伙計到錢莊去問問銀子和銅錢怎麼兌換,回來把所有貨品標價更新一遍。
左右別的地方銅錢還沒貶值這麼快,他妻舅走南闖北的進貨,能到遠處花,就是運起來麻煩些。
做生意哪有怕麻煩的。
掌柜樂呵呵地扒拉算盤數錢,他家兩代在觀陽縣開店,可從沒有像如今這般好賺錢過。
盧栩今天裝了不少錢,沉甸甸的。
領著顏君齊一通看,反正銅錢天天貶值,他也舍得花了,除了海帶、木耳、菌菇、干菜,醬醋調料,他還給臘月買了一個小竹球,里面有個銅鈴鐺,拋起來有清脆的響聲,給盧銳買了一個最小號的皮球。
小皮球是用驢皮縫的,里面塞著棉花,不是太圓,糊弄盧銳足夠了。
至于盧舟……
盧栩也不知道盧舟有什麼愛好。
他這弟弟懂事的好像沒有任何需要花錢愛好。
盧栩在雜貨鋪里找了又找,挑中一個裝手爐的小包。只有巴掌大,粗布里襯著細藤,呈香爐的形狀,圓丟丟胖嘟嘟,上面還有個小蓋子。
盧栩:“正好,回去給盧舟當存錢罐用。”
掌柜:“……”
別人買手爐,他買個殼!
到元蔓娘,盧栩買了把水粉色的油紙傘。
他們家只有一把傘,都破了。
往后正是雨季,怎麼都用得著。
盧栩另外補了針線,和掌柜一通砍價,讓掌柜白送了一疊粗瓷碗。
那些形狀有些歪斜的不好賣,不妨礙用,盧栩賣涼菜可以給人試吃時候用。
他裝好東西,看看天色,怕會下雨,“反正來了,要不去買點布?”
他們家衣服一直是他穿盧吉剩的,盧舟穿他剩的,臘月穿盧舟和元蔓娘剩的,輪到盧銳,麻布的衣服也洗軟了,改改盧銳接著穿。
盧吉出意外前他們家家境還算好的,村里更窮困的人家冬夏都是一身衣服,夏天拆絮,冬天加絮。絮的要麼是舊棉花要麼是柳絮。
今年他家還沒買過布,他天天家里縣里兩頭跑,又費鞋又費衣服,元蔓娘把不少破舊衣服都給他做了鞋,等天熱起來,盧舟臘月換洗的衣服都要不夠了。
顏君齊家比他家好點,但也兩年沒買過新衣了。
現下縣里百姓吃飯都成問題,布莊生意卻成了兩端。西街給富人家裁衣的綢緞莊生意雖也受影響,影響卻不大,生意照舊做,他們去繡莊賣繡片,掌柜還給他們拿銀子結的錢。東街針對普通百姓和窮人的布莊則生意急轉直下。
掌柜已經打發店里伙計學徒回家休息幾天。
他不付工錢,要管飯,現下哪有飯?
好不容易來了客人,掌柜強打起精神,也不嫌盧栩挑,把各色的布挨個拿出來給盧栩選。
掌柜:“你若有糧食換,我算你便宜些。”
盧栩:“我沒糧食,不過可以給你銀子。”
掌柜長嘆口氣,“銀子就銀子吧。”
銀子好歹比銅錢保值。
盧栩挑了淺藍色和深藍色兩種粗棉布,另外要了茜色的軟棉布給臘月和盧銳做衣服。
小孩子,皮膚多嫩,不比他,皮糙肉厚耐磨。
顏君齊也買了些布,盧栩和掌柜一番殺價,白要些店里剩的舊布頭。
拿回家做布鞋!
盧栩還問掌柜要油紙包布。
掌柜想吐血:“要不是生意不好,我可不給你這麼多饒頭!”
盧栩深以為然,他也挺苦,所以在商言商,該講價還是要講。
盧栩心滿意足地拿好布領著顏君齊到早市找陸勇買豆腐。
陸勇今天的豆腐攤依舊是個小籃子,“我當你不來了。”
盧栩向他比劃:“我明天就來,明天你多帶點豆腐,切成這麼大的長條,我幫你賣。”
陸勇滿面茫然,雖然豆腐不好賣,可大伙日子也沒慘到買豆腐只要指頭大一塊呀!
這怎麼賣?一文錢一個?
盧栩神秘兮兮,“明天你就知道了。”
天色不好,他們沒再多留,急匆匆走山路回去。
行至半道,大雨忽至,盧栩撐開傘為推車擋雨,和顏君齊匆匆忙忙跑到背風的地方。他們的布,干菜,和書,紙,可全在車里。
眼看雨越來越大,車里開始進水,盧栩讓顏君齊撐著傘抱好書、紙和布,他把東西一股腦放到一塊平坦的石頭上,將推車翻過來扣上去。
衣服已經濕透了,盧栩也不去和顏君齊擠,他就近從山上野樹上拽了好些樹葉,頂在腦袋上聊勝于無。
急至的大雨從山頂向下流,沒一會兒就在凹陷處匯成河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