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盧栩迷茫:“兌錢?”
原來是因為這?!
他簡直是一萬個冤枉,什麼跟什麼?
羅慎問:“你和賭客兌銀子了?”
盧栩是真冤,他哪知道賭坊還有這些規矩,老實道:“兌了,銅錢背回去太沉,我想換點散銀,可我全身上下加起來就二兩多,總共就兌了一兩銀子!”
羅慎也挺無語,“你以后要兌錢便到錢莊去,不要往賭坊去了。”
盧栩連連點頭。
他保證再過賭坊繞道走!
謝過羅慎,盧栩就近的錢莊去兌錢,一兩銀兌一千三百文。
盧栩嘆著氣,揣著錢準備回家。
可惜了他的筐子。
回家他只說筐子路上壞了,元蔓娘沒多想,反而興致勃勃告訴他,三奶奶趕集生意不錯,蒸了兩籃包子饅頭不夠賣,剛剛還給他家送了一碗豆包來。
豆包可不便宜,要用紅豆,還得放糖,三奶奶包的個小,一個也得賣五文錢。
盧栩挺高興,“三奶奶什麼時候在村里賣,咱們家就不用蒸了。”
元蔓娘道:“我聽好像有這個打算。”
那好呀!挨著包子鋪,他還缺包子吃嗎?
只是他沒想到,轉天自己就遇到了麻煩。
盧栩站在碼頭笑不出來了,“我為什麼不能上船?”
“你是進縣里賣田螺吧?”
“是。”
“那就對了,我們船不載你。”
盧栩憤然往一旁去找別的船。
船家在他后面高聲喊,“別費勁了,哪個船也不載你。”
盧栩在碼頭問了一圈,果然如他所說。
在碼頭收貨的還記得他,叫他過去買了一份兒田螺,“我說上個集不見你,你小子跑縣城賣去了。”
盧栩:“縣里好賣些。”
貨商:“也是。”
他看看盧栩一身氣,笑問,“你才去縣城幾天,就敢得罪船幫了?”
盧栩:“我每天就坐趟船,該交錢一文不少,我上哪兒得罪船幫去?”
貨商:“那你得罪誰了,船幫都賣他面子。”
盧栩想了想,問,“船幫老大姓什麼?”
貨商:“宋啊!咱們觀陽,宋、羅、裘、馬,四大家,這你都不知道就敢上縣里混了?”
盧栩訕笑,“我就趕早進城賣個田螺,跟賣菜一樣,我上哪兒知道這些去?船幫是不是還開賭坊?”
貨商吃著田螺,隨口道:“觀陽的碼頭、行船,不管是載人載貨,都是船幫的,還有賭坊、當鋪、妓院、牙行,反正消金的地方不是宋老大買賣也賣他面子,那四家,得罪誰也不能得罪宋家。”
盧栩作恍然大悟狀。
心想,晚了,他已經得罪了。
貨商建議:“不然你還在鎮上賣,先避避風頭。”
盧栩笑笑,“謝謝您指點。”
他們用這種方式不讓他去觀陽,不就是不愿意得罪羅慎,又想惡心他嗎?但他骨頭硬,不信邪,別人越不許,他就越要干,水路不行,他就走陸路,背也要背去觀陽縣賣,他不但要賣田螺,以后還要在觀陽賣別的、開鋪子、置產業,氣死那幫孫子。
盧栩回家拿了錢,到鎮上木匠店買了個獨輪車,回家給獨輪車裝上支桿、箱斗,將獨輪板車改成他習慣的小推車。
這樣松開推桿,有支桿在,小車也不會翹起來。
他將田螺裝上小推車,揉揉盧舟和臘月腦袋,“娘,欠姑姑的錢再晚兩天我就掙回來。”
“哎。”元蔓娘憂心忡忡地送他出門,一路將他送到山后小路。
“栩兒。”元蔓娘不放心地叫他,“娘和你一起去吧。”
盧栩笑笑:“不用,回去吧,我今天可能晚點回來。
”
元蔓娘在山邊目送他推著小車往西去,眼淚忍不住又落下來。
盧栩好端端地出門,不久沉著臉回來問她要錢,指定是受了什麼委屈,可她一點兒忙都幫不上。
她哪怕蒸饅頭好吃,也能趕集賣饅頭,盧栩都不用這麼辛苦。
元蔓娘掉著眼淚,嗚嗚哭著。
山路不好走,盧栩推著車咬牙快走,遇到溝就從一旁搬石頭墊,遇到草,就用力踩平,以后他總要走的,只要他走,路就會越走越平。
進縣城已經晌午,城衛見他推了車,問他是不是生意變好了。
盧栩笑應。
按規定,推車要多交兩文錢,城衛收了錢,沒要他田螺,讓他趕緊進城去。
早市基本已經散了,盧栩沒去,直接去了酒肆。
酒肆掌柜聽說了他昨天的壯舉,還叫他進去說話,一群酒客不嫌事大地八卦。盧栩一問才知,他們這些正經買賣,是受羅慎照顧的。
盧栩哭笑不得,順勢賣慘,“我以后全賴諸位照拂買賣了。”
酒客們也沒假客氣,很義氣地一人買了兩包。
盧栩還剩一半,便推著車沿街叫賣。
好在是有推車省力不少。
中午逛街的人少,他不好往餐館客棧去賣,干脆離開東西街往南北兩側的住宅去,沿著巷子叫賣,還真遇到幾家熟客。
“你早上怎麼沒來?”
“早上耽擱了。”盧栩多添了些田螺給他,“以后還在早攤賣,多謝您照顧。”
他推車賣著,還往別人家后院廚房送了幾份兒,出來時遇到個送柴的。
那人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他。
盧栩不認識,尷尬地沖人笑笑。
那人也朝他笑,看著挺憨厚。
盧栩覺得這人八成有病,腹誹幾聲推著車繼續賣田螺。
他賣到下午太陽西斜,講究人家都要準備晚飯了,還剩下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