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想他家饅頭,再想想三奶奶蒸的軟騰騰的胖饅頭,游說地愈加真情實感,“我吃過鎮上賣的包子,面蒸得不到位,比您蒸得差遠了。”
三奶奶猶豫:“人家是包子。”
盧栩:“您也可以蒸包子呀,鎮上那家包子,餡調得也就跟我娘差不多。”
三奶奶震驚,脫口而出,“那能賣出去麼?”
說完她就尷尬了。
盧栩倒是不尷尬,還連連點頭,“生意還挺好。”
三奶奶莫名升起些信心,但還是挺猶豫,“人家在那兒賣了那麼久了,我突然去能行嗎?”
盧栩繼續給她出主意,“怎麼不行,飲馬鎮又不是他們家的,還能不讓別人賣了?不說別的,鎮上光賣豆腐的就有三家,不都和和氣氣生意不錯麼?”
三奶奶心想,哪是和和氣氣的?前兩年還三天兩頭互罵呢。不過罵也沒用,人家后來的那家做得好吃,生意比前頭那兩家還好。
盧栩又道:“他們租鋪子賣,您就挎著籃子賣,誰也不礙著誰,您要是不愿意和他家競爭,那就不賣菜包子肉包子,您賣豆包子糖包子和饅頭,有人愛吃咸的,有人愛吃甜的,這誰也不能說是搶了他們生意了。”
三奶奶沉思著。
盧栩道:“要我說,您就是不趕集,在咱們村子里賣也是好賣的,拿錢買,或拿糧換,總要吃,有好吃的為什麼要吃難吃的?”
她兩個兒媳婦在院子逗孩子,一直聽著沒吭聲,這時也忍不住出聲了,“娘,要不咱們試試?”
“是呀娘,不說咱們整個村,就咱們西頭,誰不知道您蒸的饅頭包子最好,里正家婚喪嫁娶辦宴席都請您去幫忙呢。
”
三奶奶不說話。
他們家人口多,三奶奶生了六子五女,除小時候夭折的,還剩下五子四女,孫子孫女也長大了,人多了田就不夠,好在現在荒田多,勤快些不愁吃喝,可只種田,家里沒什麼余錢,眼看孫子要說親,孫女要出嫁,她也愁給孫子蓋新房,給孫女添嫁妝。
三奶奶:“我試試?”
盧栩:“您要是不放心,就先蒸一籃子賣賣看,好賣再繼續,不好賣就不賣了,剩了,您賣給我,我家準要。”
三奶奶被他說笑,“哪能收你錢,要是真好賣,以后你家也別蒸饅頭了,都到我家吃。”
老太太雷厲風行,第二天就開始準備。
盧栩在縣里賣了兩天田螺,老太太也挎著籃子趕集去了。
盧栩照舊先背筐到早市,他每天都來,買過覺得好吃的還來找他,才沒幾天就有了回頭客,回頭客多了,相識的便也愿意試試看,最明顯的變化便是今天有兩個熟客在他攤子上交流吃螺心得,在隔壁攤子挑水果的大娘聽了,就買了他的炒田螺。
盧栩悟了,再看見領著孩子的,便積極給孩子試吃,大人不好意思在街上吃田螺,小孩子可以呀!一般孩子覺得好吃,有一半概率當娘當奶奶的愿意給孩子買了嘗嘗。
等早市散了,盧栩算算,他一早上就賣掉了七十多份兒!
早市銷量比例穩步提高!
盧栩背著輕了不少的筐子,趕在晌午前又來了酒肆外,酒肆掌柜見了,叫伙計給他搬了把椅子,“外面太陽大,你到店里賣吧。”
盧栩千恩萬謝,給掌柜和伙計分了田螺。
酒肆掌柜沒客氣,他也覺得吃著田螺喝著小酒滋味不錯,有了這下酒菜,不自覺酒就比平常喝得多,他都喝多了,酒客們能喝少嗎?他們喝多了,他生意不就好了。
他這兒只沽酒不賣菜,盧栩在這兒賣點田螺也不影響他買賣。
在酒肆賣掉五十多份兒,盧栩背著筐熟門熟路又來了賭坊外。
這些酒徒們他認識了個七七八八,脾氣好的少,脾氣臭的多,見了盧栩便有人罵:“怎麼這麼晚才來?”見少了半筐了,又罵:“你賣我們的是不是都是別人不要的剩貨?”
盧栩好脾氣地哄:“這些都是單份兒的,哪來剩下一說?我給您挑份兒大的,您看這包怎麼樣?”
還有輸了的要賒賬,盧栩就裝可憐,“爺您看我一大早從村里坐船趕來,小本買賣,家里還指著我賺錢買田……”
他絮絮叨叨,對方生氣就罵兩句不買了。盧栩也不在意,反正賭客多,等他哪天贏了心情好,再哄哄又能哄回來。
他今天賣完炒田螺,照例和賭客兌換碎銀,不料還沒兌換完,突然有兩個打手模樣的小混混從賭坊出來,手里端著份兒炒田螺,將空螺殼吐到盧栩身上,“就是你小子賣的煮田螺?”
盧栩看看濕了一點兒的衣服,轉頭看他們,“是我。”
那人又吐了一口,這次落到他褲子上,另一個人一腳踹倒了他的筐,“誰讓你在這兒賣的?”
盧栩問:“這是你家地盤?”
“沒錯,就是爺家的!”
見他們倆擼袖子要動手,面館老板過來,攔了攔,“他一個鄉下來的小子,才進城兩天,你們和個小孩子置什麼氣?我讓他走不就是了。”
個高的一把推開老板,將他推了個趔趄,“他走不了了!”
盧栩將筐子扶正,“你們想干什麼吧?收租?收保護費?還是找茬?”
倆混混樂了,“行,懂點事兒,今天賺了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