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栩掂了掂,“白撿二斤桑葚,賺了!”
船費省十五文,一斤桑葚四十文,兩斤桑葚八十文,他怎麼也撿了兩斤多,四舍五入白賺一百文!
盧栩嘿嘿樂,人也不累了,路邊拽了根草在手里晃著,邊走邊跳一路小跑。
***
再說家里元蔓娘送盧栩出門,臘月便吵著要去河邊看哥哥。
盧栩走到鎮上就要小半個時辰,還要等船,上船,船哪能那麼快就經過盧家村?可說是這麼說,元蔓娘還是收拾了些衣服,帶著臘月去河邊洗衣服了。
盧舟也想去,可大哥和妹妹關系好不容易才變好了,他,他還是看家吧!
盧舟把鍋碗洗了,廚房和院子打掃干凈,開始劈柴。
他年紀小力氣小,粗樹干是劈不動的,只能把撿回來還沒收拾的樹枝折整齊摞好。干柴不多了,他得去撿,正想著,盧舟聽盧銳醒了,便熟練地給盧銳把尿、洗臉、喂飯。
但盧銳對清澈的米粥興趣不大,頭一扭,躲開勺子,趴在盧舟肩上不吃了。
盧舟見他實在不想吃,便抱著他去雞圈撿蛋。
前些日子他們家缺錢,養大的雞鴨都賣了,只留了一只下蛋的母雞。盧銳知道雞蛋是給他吃的,自己都跑不穩,腳才落地就敢攆雞。盧舟怕他挨啄,把他撈進懷里,在母雞咕咕的抗議中拿走了唯一的雞蛋。
打散,加水,上鍋蒸蛋。
盧銳知道盧舟要給他做吃的,老實了,盧舟生火時候他就在廚房空地晃悠悠地走,摔了,轉頭看看盧舟,見哥哥沒注意,自己爬起來繼續走。
蛋蒸好,等盧舟放醬油和芝麻香油,盧銳又有意見了,他啊啊指揮盧舟多放點。
但盧舟不為所動,精準控量,只給他滴了一滴。
盧銳:“啊……”
盧舟冷酷地蓋上蓋子。
芝麻油太貴了,必須省著點。
盧舟拿勺子攪碎一點蛋羹喂盧銳,盧銳抗議不吃,扭開頭指著香油罐子“啊啊”。
盧舟:“已經很好吃了,你不吃我就吃了。”
盧銳:“……”
他撇撇嘴,委屈巴巴張開。
要是姐姐、爹爹在,就會給他多加點。二哥和娘一樣,冷酷無情!
喂完盧銳,盧舟把沾到碗邊的碎蛋羹都挖干凈吃了才去洗碗。元蔓娘和臘月還沒回來,他便抱著盧銳拖著草喂豬喂雞。
等臘月回來眉飛色舞地和他說哥哥坐在好大的船上,還要給她買糖,盧舟酸酸的,有些后悔,他也想看。
哎。
不知道哥哥到縣里賣田螺順不順利。
盧舟憂心忡忡地問顏君齊。
顏君齊如約幫盧栩看弟妹,等文貞吃完飯,便到盧家叫盧舟和臘月到家里,教他們背詩。
文貞背的期期艾艾,臘月背得磕磕巴巴,盧舟默默背會了,便跟著顏君齊在地上學寫字。
他已經會寫自己和全家的名字,還有籍貫。
待文貞背完,歡天喜地拉著臘月去玩勾樹葉,盧舟便問起顏君齊他哥哥賣田螺會不會順利。
顏君齊也不知道,但想著盧栩在鎮上的表現,便推測道:“栩哥機敏,縣里比鎮上人多,一定能賣完的。”
盧舟點頭。
他還沒去過縣城,不知道縣城什麼樣,聽顏君齊形容,好像比兩個飲馬鎮還大。他心里默默盤算著,和顏君齊道別,囑咐臘月不要亂跑,背上筐,拿了個空布袋去割草。
盧栩哼著不成調的歌繞過最后一座山,便看見他家傻弟弟一個人在山腳溪邊割草。
這里已經離村子有些遠了,平常村里的小孩是不會跑到這兒來的。
被狼叼走怎麼辦?
盧栩高聲喊:“盧舟!”
傻弟弟聽見喊聲轉了圈朝他望過來,滿眼都是驚喜,“哥哥!”
他們家小面癱能這麼活潑,盧栩很是稀罕,哎,算了,孩子要鼓勵教育。他揉揉盧舟沒多少肉的小臉,“你怎麼一個人跑這兒來了?”
“這邊田螺多。”
盧栩這才看見他腰上還系著個布口袋,濕濕的,里面已經裝了大半袋田螺。
“不撿了,走,回家。”盧栩把袋子解下來扔到裝滿草的筐里,一掂,還挺沉!也不知道以前盧舟是怎麼把一筐一筐草背回去的。
他和盧舟換了背筐,把草背到背上,“以后別裝這麼多,這麼沉壓久了你就不長個了知道嗎?”
盧舟乖乖應著,跑到后面幫他托筐底,“哥哥,縣城大嗎?”
盧栩嘿一聲笑了,“不大,改天帶你去逛逛。”
盧舟搖頭。
他問了,路太遠,他還走不了那麼遠,坐船要十五文。
盧栩不知道他小腦瓜想什麼,滿腦子都是回家分水果。
“臘月!看,認識麼?”盧栩卸了筐,先從里面捧出一兜桑葚。
臘月、小滿、水秀在他們家門口帶著盧銳玩過家家,聞言三個小蘿卜頭甩下弟弟顛顛跑過來,“桑葚子!”
盧栩給她們一兜,給盧舟一兜,“拿去吃吧,吃不完曬干,以后泡水喝。”
輪到盧銳,盧栩看看扒著他腿“啊啊啊”的小弟弟,想了想,沒想出來這麼丁點大的小孩能不能吃,沒想明白,那就是不能吃!他把桑葚又塞回筐里,揉揉盧銳頭頂沒幾根的小毛毛,“去玩吧。”
盧銳震驚,盧銳不可思議,盧銳委屈,盧銳哇一聲嚎啕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