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娃娘懷疑這是元蔓娘故意顯擺!
不就是個魚嗎?她涼拌的野菜四鄰八鄉都說好吃。
二娃捏著雜面饅頭,仰著小臉噘嘴道,“娘我不想吃野菜,我想吃魚。”
二娃娘氣,“不吃餓著!”
二娃撇著嘴,沒滋沒味地咬饅頭,她娘真兇,還是臘月她娘好。
這時候臘月和她娘坐在院子里,也餓得前胸貼后背。他們和鄰居一樣也眼巴巴地瞅著他們家廚房,怎麼還沒好?怎麼就還不好!
盧栩坐在小板凳守著火巋然不動。
這種小雜魚,肉少刺多,要是不把魚骨酥爛,吃起來忒麻煩,既然要酥,那就只能慢慢燉,急不得。
他看看天,天都沒黑透,頂多六七點,急什麼,心急吃不了熱豆腐,繼續等著!
元蔓娘不敢催他,便催盧舟,“舟兒啊,你去問問你哥哥,還要不要柴火?”
盧舟嗯一聲,抱著捆干樹枝繃著小臉來了。
盧栩:“再等一刻鐘。”
盧舟:“我不餓。”話音未落,他肚子就咕嚕嚕地響了。
盧舟:“……”
他嘴硬,強調一遍,“我不餓。”
盧栩逗他,“行,那你去問問臘月他們餓不餓,不餓的就別吃了。”
盧舟郁悶地走了。
元蔓娘和臘月母女倆眼睛圓溜溜地盯著盧舟瞧,“你哥哥怎麼說?”“什麼時候就能吃了?”
盧舟判斷她們大概挺餓,不用問了,“大哥說還要等一刻。”
還有一刻呀……
“那我補補衣服吧。”元蔓娘把盧銳給臘月看著,回屋取了舊衣服出來,趁還有點亮光繼續縫衣服。
等盧栩終于宣布好了開飯,盧銳都靠著臘月腿快睡著了。
小家伙聞著味兒一下瞪圓眼,啊啊要吃。
別管他怎麼叫,無情的哥哥也只拿筷子沾點湯給他嘗嘗味兒。
臘月、盧舟、元蔓娘吃的話都不說了。
一來是餓,二來,沒吃過這麼入味又好吃的魚!
刺都軟爛了,肉也都被醬汁浸透了,雖然看上去膾食魚肉那麼白嫩好看,但丑是丑了點,就著饅頭超好吃!
盧栩對這道咸菜也挺滿意。醬放多了,魚有點黑,魚過油時候油少了溫度也不太夠,皮不夠焦。
唉,還是得用鐵鍋。
“臘月。”三奶奶家水秀扶著門框站在門口輕聲秀氣地喊人。
水秀爺爺是盧栩爺爺的三哥,算來也是他堂妹。三奶奶家人多,兩年前老房子住不開,和村邊的人家換了房子才搬過來,因為住得近,兩家來往挺多。
臘月咬著饅頭,含糊不清地叫小伙伴進來玩,“水秀,你吃魚嗎?”
水秀紅著小臉點點頭。
元蔓娘喊她進來,讓她坐到臘月坐的長條板凳上。臘月往一邊挪挪,跟水秀顯擺,“我哥哥做的魚可好吃了。”
元蔓娘問:“要吃饅頭嗎?”
小姑娘挺老實,搖搖頭,“我吃飽了。”
但是不妨礙吃魚!
倆小丫頭拿筷子扒拉魚吃,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嘿嘿笑。盧栩覺得這小丫頭也挺可愛,年紀也和他們家臘月差不多大,現在挺親,不知道以后能不能當成手帕交好閨蜜。
吃完飯,盧栩端了一碗魚讓臘月端著給三奶奶家送去,等盧舟吃完飯收拾好桌子,他和元蔓娘匯報賣田螺的收成。
元蔓娘眼睛瞪得溜圓,盧舟抹桌子動作都停了。
“這麼多?”
“那半兩是別人多給了,若都按五文一碗賣,大概還要少一些。”盧栩昨天粗粗估量,那一罐能裝約百碗,他今天賣加送,一共散賣掉四十三碗,得二百一十五文錢,若按百碗算,也才得五百文,也就是半兩,將將夠他采購油鹽調料。
盧栩嘖一聲,沉聲道,“還是定價太低了。”
元蔓娘還沒消化完“五文一碗”“都賣完了”“一共得了七百一十五文”和“我花了不到五百文買油鹽調料”,她買油鹽,一年都花不了五百文呀!
盧栩又朝她扔下一劑重磅炸彈,“我打算明天多抓些田螺,后天到縣里賣賣看。”
元蔓娘耳朵嗡嗡地,顫聲道:“縣里?”
她一年就年前采購年貨才跟人去趟縣里!
“栩兒啊,縣里吃食精致,他們,他們吃這炒田螺嗎?”
盧栩斬釘截鐵:“吃!”
麻辣小龍蝦風靡全國前,哪個夜市攤不賣炒田螺?他們現代人可比縣里人吃得精致多了,不是照樣吃炒田螺?
元蔓娘還是擔心,總覺得這小小田螺,夠不上縣里的排面,“去縣里只坐船來回便要三十文……”
“所以我打算把定價定高點。”盧栩眼睛熠熠生輝,帶著奸商的氣息發問,“賣十文是不是有點過分?”
元蔓娘:“……”
元蔓娘想,縣里人雖比他們舍得花錢,但也不是冤大頭,哪能這麼定價!
餓死膽大的嚇死膽小的,盧栩決定先賣賣看,不成再說。
轉天一早,他提著筐領著盧舟下了河。
河邊田螺多,從岸邊到水里不足三尺就有大片的水草,魚蝦田螺就躲在里面,但泥灘水深,盧栩不敢讓盧舟下河。
“我不帶著你你自己不許到河邊玩知道麼?”盧栩脫了鞋襪,卷起褲腿下去。
“嗯,我知道。”盧舟在岸上提著筐子拎著他鞋襪隨他一起走。
淺灘到他大腿,深一點則能過腰,再往深處走,就過胸口了。他們這為了走船,每幾年都要疏通河道,本村人對本村附近河況熟悉,但稍遠就不敢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