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千秋的眸光瀲滟,他似乎在認真想象小徒弟上一世的生活,顰蹙著,努力在想。
氣氛都到這了...
再拒絕,就不禮貌了。
只是,如果可以,他還是不希望解千秋知道他的死相...
“好吧...師尊,你且看吧...只是也許會出現一些你不想看到的畫面...那樣你也堅持要看嗎?”
到了這個份上,祁憶之仍想再勸勸解千秋。
解千秋卻堅定地點頭。
好吧...
忘記解千秋的性格也最是倔驢...
既是他已經做好的抉擇,恐怕輕易改變不了。
如此,也算是坦誠相待了...
祁憶之嘆了一口氣,遂點了頭。
解千秋得了他的首肯,才將目光又落在世界之主身上。
世界之主向來愛看這樣的情形,正看的津津有味,卻猛然發覺解千秋的視線,但他絲毫沒有一點被抓包的膽怯,反而正大光明地迎了上去。
“想好了?”
世界之主調笑地道。
這樣的情形,在歲月的長河里,因著或這或那的緣由,時常會重新上演。
可絕大多數人通常會以后悔告終。
每每見著這樣的神采,他總是覺得新奇。
他很想知道,解千秋在知道“過往”后會是個什麼樣的情況呢...?
“想好了。”
解千秋站起身來,恭敬地說道。
“好,真期待你知道真相后的神情呢~”
世界之主大手一揮,如夢似幻的星空圖驟然在其中浮現。
祁憶之驚奇地看著這簡易版的星空。
身旁解千秋的魂魄卻陡然間被那星空吸了進去。
祁憶之沒見過這樣的世面,一時驚叫著站了起來。
可解千秋的身軀離了魂,搖搖欲墜,正要大廈傾倒。
于是祁憶之只好再次坐了回去,將解千秋的身軀拉攏在身邊。
此刻,這個時空里,祁憶之與世界之主大眼瞪小眼,氣氛有些凝滯。
“啊...哈哈...前輩...喝茶、喝茶...”
...
解千秋的魂魄隨著時空斗轉星移,他鎮定自若地矗立在原地,淡然看著畫面在不斷地變化,畫面像加速了一樣,這個時空的“自己”與憶之的種種像走馬觀花一樣,一幕幕在他眼前浮現。
他看著畫面中的“自己”,感覺熟悉又陌生。
在看到小徒弟與這個時空的“自己”共赴巫山時,他還是止不住紅了臉。
盡管只是曇花一現,他仍舊看到小徒弟粉白的小臉,汗濕的墨發,以及白皙的身體。
耳邊恍惚傳來那日小徒弟難耐的低喘...
畫面也仿佛扎根了一般,在他腦中不斷涌現。
解千秋一時感覺呼吸急促,顫著心尖,速速念了清心咒,才得以壓下心中不斷翻涌的旖旎。
畫面仍在繼續,最終定格。
定格在...結契當日...
結契當日,還是相同的嫁衣,一樣的流程,一切都進行的很順利...
但就在快要禮成的時候,變故陡然發生了。
——跟隨在旁的段景延,毫無征兆地發了瘋。
不僅發了瘋,身上的氣勢以及靈力都霎時暴漲,他形同瘋魔,在結契大典上大開殺戒。
...只在數個時辰之內,好端端的一場紅事變成了白事。
名滿天下的仙岳宗,只在一朝之間,幾乎無人生還。
那日也一樣下著血,漫天的白雪也覆蓋不住滿門的血腥。
解千秋親眼目睹著一個個熟悉的人們,變成了冷冰冰的尸體。
這些同仁的尸身被埋沒在白雪之中,死前他們也遭受了極大的痛苦,一個個目眥欲裂,七竅流血。
段景延殺紅了眼,目光如炬地看向滿地的尸身,他輕微往虛空一握,須臾,空中就顯出一個巨大的法陣,法陣透著奇異的血光。
法陣開啟,那些同仁的軀體也逐漸消弭在虛空,轉瞬間,雪輕巧飄過,再一看,什麼也都沒留下。
解千秋滿眼痛色,渾身顫抖。
巨大的悲痛將他籠罩,可還容不得他傷心半分。
畫面卻兀自繼續了。
段景延竟在百般折磨一人...
那人的身體是那樣熟悉。
這一刻,解千秋感覺自己渾身的血液都要凝結了。
82、重返歲月(2)
段景延似乎恨極了小徒弟。
所以沒有立刻把小徒弟殺了。
但比死更可怕的是生不如死。
解千秋圓睜著雙眼,只能眼睜睜看著,宛如魔鬼般的段景延,陰笑著,親手剜出了小徒弟身上的靈根以及金丹。
鮮血浸染了小徒弟全身,使得小徒弟像個血人。
小徒弟的臉色煞白,身體一軟,倒在地上,渾身抽搐。
段景延悠然自得地飽覽著小徒弟像條爛蟲一般,在地上艱難地挪動,眼底盡是惡劣的快意。
這個時空的“他”縱使想救,也有心無力,只因“他”也被段景延封住了靈脈,壓根使不上靈力。
于是“他”只能親眼見證自己最愛的小徒弟一點一點變成一無是處的廢人。
“他”痛徹心扉,一時情緒大起大落,差點就要經脈逆流,走火入魔。
段景延要的就是這樣的效果。
在處置完小徒弟后,他漫不經心地走到幾近崩潰的“他”跟前,居高臨下地睥睨“他”。
解千秋從“他”猩紅的眼底看出濃濃的恨意,那樣陌生,卻又那樣熟悉。
一種惺惺相惜的感同身受撲面而來。
段景延冷哼一聲,蹲下/身來,用力捉住了“他”的下巴,“師尊,心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