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憶之忍不住瑟縮,解千秋覺察,慌忙地想去吹吹。
輕微的風柔柔吹拂著那片肌膚,祁憶之閉著眼,眼球在眼瞼下不斷顫動。
解千秋難得顯露出幾分兵荒馬亂,焦急的面孔看著有些笨拙,祁憶之的視線落在那張關切的臉龐上,心情沒有來地舒緩了很多。
見小徒弟的目光終于再次凝聚了起來,解千秋大大地松了一口氣,可他知道僅僅如此,是遠遠不夠的。
他還要解開小徒弟的心結。
解千秋抬眼,擔憂的目光直直望進祁憶之的眼里,“憶之...為師知道你傷心...可你也要想想...”
解千秋嘆息般,將那句話說了出來,““他”所做的一切,也不過是想讓你能夠繼續好好生活下去,不是嗎?”
這句話陡然在祁憶之干枯的心尖炸開了,祁憶之呆呆地慢慢看著他,眼里寫滿了震驚以及...難以置信。
他從沒有想過解千秋會知道另一個“師尊”的存在。
還這樣...輕描淡寫地說了出來。
“你...怎麼會...”
時隔多日,解千秋終于從那張精致卻宛如死水的小臉上看出了些神采。
而且居然還是因為另一個...
——“他”。
解千秋苦笑著,繼續道,“先前,他借吾的身體行事,吾便在識海中沉睡,但他似乎有意向吾透露自己的存在。”
“他叫吾...好生照顧你。”
短短幾句從那對好看的唇瓣中一字一句吐露出來,祁憶之一瞬不瞬地看著那對唇一開一合,涌上的神色有迷茫、有打擊。
因著心神不定,思緒紊亂,使得他整個人萬分憔悴,他掙扎著,扶著解千秋的肩膀,坐了起來。
圓眼里的光芒明明滅滅。
他囁喏著,卻始終也說不出什麼話來,好像無端被人奪去了喉嚨。
解千秋心疼地無以復加,抿了抿唇,認真地向小徒弟輕聲勸解,“憶之...他究竟如何想,你應當也知曉。”
“他竭盡全力,也想要給予你一個順遂的未來,應當不是想看你這般...失魂落魄,惶惶不可終日...”
解千秋循循善誘,觀察著懷中已經呆成石像的小徒弟的神色。
祁憶之顫抖著嘴唇,圓眼里倒映著解千秋的小像,整個人不由自主地顫動起來,像是在崩潰邊緣。
“可、可我要怎麼才能好好生活...”
祁憶之捂著腦袋,豆大的眼淚幾乎又要奪眶而出,“明明想要改變之前的結局...明明想要改變的啊....”
“哪怕...什麼也做不了,想要共同赴死,就連這個...!”
祁憶之將唇咬的發白,“就連這個也沒能做到...”
“我活著究竟還有什麼用啊...!”
祁憶之的防線終于再次崩塌了,他大喊大叫,掙扎著想要逃走。
解千秋沒有給他機會,狠狠將他扣在了懷里,祁憶之掙扎著,雙腳亂蹬,像只發狂的兔子,嘴里還不停地說著瘋話。
直到現在他也依舊沒有放棄赴死的想法,嘴里不斷地重復,“我是個廢物,我是個廢物...為什麼我還活著啊...為什麼死的不是我...”
解千秋狠狠將他抱在懷里,嚴絲合縫地將他抱了個滿懷,似乎是想用這樣的方式,給予他些許的力量。
哪怕這些許的力量微不足道...
祁憶之再次抽抽搭搭地哭了起來,淚像泛濫的洪災,決了堤似地打濕了解千秋肩頭的衣裳。
解千秋一言不發地抱著這具小小、顫抖的身體,任憑他如何抽打、如何扭動,都不放手。
直到那股狂風驟雨的發瘋勁終于停歇下來,解千秋才敢松懈了力道。
“為什麼什麼都沒做到啊...”
這話如微風般差點消弭在了空中。
解千秋捕捉了這句話,此刻他真的有些痛恨自己的嘴笨,此刻居然不能說出點什麼話來安慰憶之。
可這話之后,他卻發覺懷中的身體一軟,小腦袋一頭栽在了他的肩膀上。
他慌到無以復加,膽戰心驚地將人翻了過來。
就見那小臉哭的一塌糊涂。
探查之下,除卻心緒不寧,體內的靈力紊亂。
他連忙渡了靈力,用以平衡。
好容易才將體內已經亂做一團的靈力恢復原狀。
看著那張哭的通紅的臉。
眼下的烏青清晰可見,解千秋心中突然浮上幾分無措。
若今日之后,憶之還是如此...
他真不知該如何是好了...
77、開導
祁憶之多日閉門不出,許多曾經有過幾次照面的同門,心中關切,紛紛前來看望。
解千秋自結契那天起,便換了男身裝束。
宗門的弟子幾乎不怎麼瞧見解千秋的男身裝束。
結契那日因著太過驚險,后又被困入夢境,眾人幾近忘卻了那日解千秋身著大紅喜服的驚鴻一面。
此番得以再見一面,眼中紛紛露出驚艷之色。
解千秋長身玉立,端坐在桌旁,他身著一席碧衫,如墨的長發乖巧被頭冠束起,露出一張菩薩般,無悲無喜的臉龐,讓人瞧著不由自主便想要下跪朝拜。
他只無聲在那兒坐著,同門弟子的呼吸卻都紛紛一滯,目光就不由自主地被吸引過去。
有些人天生就有這樣的能力,能輕而易舉地吸引住他人的全部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