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來了...”
他頓時覺得自己的喉嚨發澀,一句話說的相當艱難。
“師尊...”
祁憶之很快縱身來到了他的身側,一下投入他的懷抱。
下一秒,祁憶之的身軀就從他的“身軀”穿堂而過。
祁憶之愣在原地,好像仍舊沒有反應過來似的。
被禁錮在原地的段景延卻放肆地大笑起來,“蠢貨!你家師尊早就沒有了軀體!現在在這的不過是縷魂魄罷了!”
“終了看了這樣的笑話,倒也不算吃虧!”
祁憶之聞言,才反應過來自家師尊來到這世界確實是沒有肉、身的,而依照自家師尊的脾性,也絕無可能鳩占鵲巢,占了旁人的肉、身。
不對、這不是關鍵...
祁憶之抬首,血紅的天已然翻起了云涌,天空陡然間已經產生了血色的漩渦,似乎是嫌排場不夠大似的,尸界這貓嫌狗厭的地界,居然久違地也來了閃電。
雷聲轟然在天邊炸響,伴隨著閃電,血紅的天居然也暗沉了下來,風獵獵吹動著幾人的衣擺。
只怕現下這情形,恐怕已經沒有挽回的余地了...
祁憶之頹然地低下頭,片刻后卻又覺得釋然。
起碼這一次,他和師尊還在一塊...
他濕潤著眼,甜笑著虛握住那無法握住的手。
“師尊...我知道你要做什麼...這次,我同你一起...”
解千秋強壓下心頭叫囂的那幾分不舍,一眼都沒再看他,“憶之,不要胡鬧。”
他冷冷地道。
說罷,還將自己的手抽離了那火苗般溫暖的小手。
他以身設局,本來就只想讓悲劇就終結在他與段景延二人之間。
至于憶之,他早就為憶之鋪好了今后的道路。
他不該、他不該再來的。
解千秋凄慘地想著,他咬破了舌尖,鮮血在口腔里肆意蔓延。
痛覺讓他更加清醒了,他清楚地意識到,此刻他應當做的只有...狠狠推開自己最愛的、今后卻無法再愛的小徒弟。
小徒弟一向嬌慣,被傷透了心,便定會離開自己...
他吞下口中腥甜,冷言冷語道。
“吾與你的師徒緣分緣盡,你不必再為無關之人舍棄性命。”
“什麼...?”
祁憶之淚眼朦朧,他本不想落淚的,他也知道這一定是師尊為了逼走他做出的假象,可親口聽師尊說出這樣的話,還是必不可免的受到了傷害。
他的淚止不住地在流,淚不斷模糊了他的視線,叫他看不清師尊的臉龐。
“師尊...我不會走的...你怎麼說我都不會走的...我要陪你一起...我要和你同生共死...”
祁憶之抽泣著,語不成語,調不成調。
凄慘的模樣著實叫人動容,解千秋心如刀割,可他強忍著扭頭的想法,偏頭,仍舊不肯看徒弟面上的神色。
“師尊...”
“夠了...!”
解千秋如白玉的脖頸上罕見地暴起了青筋,解千秋一向和煦慣了,對誰也沒有疾言厲色過,此番這帶著厲聲的話語,一下就鎮住了尚在哭泣的祁憶之。
然祁憶之的淚仍舊像斷了線的珍珠一樣,還無聲往下落著,只是他再不敢出聲了。
解千秋的目光觸到那哭的凄凄慘慘的小臉,心頭的疼痛壓的他快喘不過氣,可即便如此,他仍舊要說,“你若還當吾是師尊,便離吾遠遠的,不然...吾就同你恩斷義絕!”
這話平白在祁憶之心口炸開了豁口,祁憶之甚至都忘了哭泣,大張著嘴,愣在了原地。
段景延看足了戲,心滿意足地出言嘲諷,“師弟,看來你還沒有同師尊同生共死的資格...”
祁憶之心里很痛,即使敷了粉黛,都能看出他的臉色并不好看。
他強壓心中泛起的苦楚,強顏歡笑道,“我知道師尊只是為了逼我走才說的這些話...”
段景延嘴角的笑越來越大,“可你依舊會被孤零零地留下...而我,就算死了,也是同師尊一塊死的...”
“就算師尊疼你、愛你又如何?最后的贏家終究是我!哈哈哈哈哈哈哈!”
段景延的情緒得到了發泄,他在血色的天地間放聲大笑,笑的肆意,笑的凄涼。
雷聲越來越大,已經震天駭地,漩渦中的法相也初現端倪。
解千秋見祁憶之仍舊執意不肯離開,狠下心,出手將他一掌推開。
那一掌將他推得數十米遠,他圓睜著眼,從未想過有天師尊會同自己動手。
眼見著漩渦中的法相伸出遮天蔽地的手,向那抹白靠近...
一切像放慢了一般,他拼命想要飛身而去,卻悲哀地發現根本制止不了...
他心如死灰,就如同枯葉一般,從空中直轉急下...
73、哭喪
祁憶之直直摔落在尸山之上,眼睜睜看那抹白如煙塵般消失在天地之間,一時氣急攻心,一股氣血急唬唬涌上胸腔之中。
“噗!”
一口鮮血猝然從口中噴出,祁憶之兩眼一翻,昏在原地。
徐端謙總歸放心不下,安置好解千秋,馬上就趕到祁憶之這頭,眼見這小師侄嘴角溢血,橫陳在尸山之上。
小師侄的面色蒼白,嘴角的那抹殷紅異常顯眼,如若不細看,仿佛就要與身下橫七豎八的尸體融為一體。
“憶之!”
徐端謙心頭一緊,連忙上前,探查全身,發現無什麼大礙之后,才放下一顆七上八下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