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憶之這下臉色都鐵青起來了,現在的他宛如一條瀕死的魚,在奮力掙扎著。
“解千秋”見不得他受難,緊咬著下唇,往前踏了一步。
“段景延”時刻關注著“解千秋”的動向,見他也是一副掙扎、痛苦的模樣,心里愉悅了許多。
他對“解千秋”的苦難樂得其見,欣賞了好一陣,笑容里的惡意更是加深了很多,“快做選擇吧,不然我先掐斷你小徒弟的脖子,再屠了整個仙岳宗。”
祁憶之的手虛虛握住“段景延”如鐵鉗般的手腕,他是想掙扎,但“段景延”的境界比他高太多,又刻意在釋放威壓,使得他更加使不上勁了。
他轉了轉混沌的腦子,強撐著扭過頭。
他現在連眼前都顯現出類似老式電視機那樣的雪花了,以他的視角,只能堪堪看到不遠處眾人身體的一部分,再多一些的,便再沒有了。
他氣若游絲地喘息著,腦中的書靈急得團團轉,若是祁憶之能看到書靈,那書靈現在定是像個無頭蒼蠅一般,反復繞圈。
此時書靈像是想起了什麼,興奮地提醒,“殺神“段景延”在這個世界沒有rou身,肯定只能侵占這個世界段景延的軀體,也就是說,現在這幅軀體里,除了殺神,還有現在不是3.0版本的段景延!”
“宿主!依解千秋的性子肯定會選擇救下你,到時候你試試看,能不能喚醒身體里屬于3.0段景延的靈魂!”
祁憶之腦袋一片混沌,“段景延”這hun蛋誠心要折磨他,掐地他都快撅過去了,但他依舊分了些心神去聽了個大概。
祁憶之艱難的回:“知道了...”
“解千秋”此刻也做出了選擇,“放了他。”
話語輕輕地融入了瑟瑟的寒風中。
然而在場眾人卻都聽的明確,徐端謙恍然地后退一步,好不容易穩住了心神,面色難堪地顫聲道,“千秋...”
徐端謙想說,別鬧了。
他想說,或許有別的方法。
可事實是,宗門多為同期攜手共創的結界輕而易舉地被毀壞。
此人分明只是門中的一名親傳弟子,可實力卻遠駕于眾人之上,...甚至在此人刻意釋放的威壓下,他現在站著都有些勉強。
站著都尚且不易,又談何反擊?
他無論如何也無法割舍同袍之情。
可解千秋的性子...他最是了解,說一不二...認定了就算十頭牛也拉不回來...
他也知曉,修行之人應當慷慨解囊。
這樣的道理,他自修道以來就懂,一晃多年過去,他也從當年的弟子成為傳道受業解惑的師長。
他比誰都懂,這種事應當以身作則。
可這是他的師弟啊...
徐端謙張了張嘴,仍試圖想從發澀的喉嚨中再說些什麼。
“解千秋”卻對他笑了笑,笑容有些釋然。
“師兄,別再說了。”
“修道先修心,今日無論是誰被挾持,我都將一視同仁。”
此話一出,徐端謙死死地盯著他,身后隱隱傳來弟子的啜泣聲,長老們一個個也都紅著眼,隱忍著看向別處,徐端謙啞然地直視著披星戴月的師弟,百年以來,頭一次想哭。
可他生生忍住了。
他倔強地轉過頭,廢了全身的力氣才勉強吐出話來,“你既已決定,那為兄便不再攔你。”
話落,“解千秋”淡淡一笑,向他頷首。
“多謝師兄成全。
”
“解千秋”最后看了眾人一眼,便一步步朝“段景延”走去。
他走的淡然,挺拔的背影像冬日里的松柏。
徐端謙濕潤著眼,親眼目睹自己的師弟一步步走向末路,又無可奈何。
此刻他恨極了自己的無力。
“段景延”像看了一出大戲,嘴角的笑意又上揚了一個高度。
“...這就對了...你做了正確的選擇。”
“解千秋”冷眼看著他,“放了憶之。”
“段景延”如看待玩物一般,戲謔地睨了已經面色鐵青的祁憶之一眼,驟然松開了擒住祁憶之脖頸的手。
祁憶之立馬像破布娃娃一樣就要往下掉。
“解千秋”伸手去接,祁憶之便那樣輕輕掉進他的懷抱。
“憶之...”
“解千秋”低下頭,喃喃地道。
懷里的小徒弟一如初見,那副隨時就會斷氣的模樣,與先前不同的是,小徒弟脖頸上多了已經青紫的掐痕。
“解千秋”的目光被這掐痕一刺,幾乎要落下淚來。
祁憶之這時終于能夠大口呼吸,臉色好看了很多。
他掙扎著睜開雙眼,水霧之中逐漸出現“解千秋”焦急心疼的臉龐。
“師尊...”
他喑啞地喊著。
“解千秋”經這一喊,差點就要忍不住淚,但他一向是個倔強的人,忍了又忍,才擠出一個不算好看的笑。
“憶之...你今后要好好聽師伯的話,不可再嬌縱任性了。”
祁憶之心下一驚,瞪圓了雙眼,他急于出聲,卻發現無論如何也說不出話。
他愕然抬首,見“解千秋”對他搖頭,溫柔地將他送了回去。
他這下是真的急了,一下豁出去,拼盡全力解了禁言咒。
可代價就是,他發出的聲音活像破鑼鼓一樣難聽,可他再也顧不上了,他不想——
不想再失去師尊第二次了...
“師兄!!!!”
宛如悲鳴般的嘶聲喊叫劃破了天際,眾人怔愣在了原地,似乎不解他的所作所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