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孩聽罷，頭埋得更低了，小臉漲得通紅。

祁憶之從來見過這種人，覺得新奇，便蹲下身，想看他是什麼表情。

那小孩看見他，臉更紅了。

祁憶之咧開嘴，笑了，他覺得這人的臉像變戲法一樣，挺好玩的，眼珠子一轉，決定給自己交個朋友。

“小紅人，我叫祁憶之，你叫什麼？”

那小孩怯生生地抬起熟蝦般通紅的臉，“我、我叫竇、竇....”

“逗逗...?”

祁憶之古怪地皺起眉，愈發覺得這名字像個狗名...

那小孩見他皺眉，有些慌了，急得大喊，“我叫竇辰沛！”

祁憶之被這麼一喊驚到了，目瞪口呆地看著小孩——竇辰沛，竇辰沛似乎也被自己的音量給驚到了，慌亂地想要道歉。

“對不起...我不是...”

祁憶之卻直接打斷了他，“哎哎！別對不起了，婆婆媽媽的...”

“竇辰沛是吧？以后做我的朋友，不許再這個樣子了！”

祁憶之被解千秋養的很好，從小就粉雕玉琢的，很得人喜歡，他笑起來很治愈，會讓人覺得心里的陰霾通通被這幅笑容驅散了。

竇辰沛看著自己被他握住的手，心里暖洋洋的。

就這樣傻乎乎地被祁憶之帶著上躥下跳、爬樹掏蛋、招貓逗狗。

解千秋是個熱心腸，且喜歡小孩，知曉來龍去脈后，果不其然答應了榮長老帶小孩的請求。

兩人商議好，就見自己的徒弟頭發凌亂，小腦袋湊在一塊，不知在干什麼。

喊過一聲，才見這兩個小破孩花著一張臉，原本在身下翻著肚皮的橘貓，一下跑的無影無蹤。

兩人一下就像泄了氣的氣球，看的兩位大人忍俊不禁。

...

孩童之間的革命友誼建立的很快，竇辰沛被祁憶之帶的性格開朗了很多。

榮長老來看望了很多次，見孩子的性格終于不再孤僻，便想著帶回去養了。

祁憶之聽聞此事，哭鬧了好一陣，竇辰沛雖然聽話，但也舍不得祁憶之。

兩人依依不舍地抱在一起，活像個被棒打的鴛鴦，榮長老被鬧得頭疼，還是解千秋出面安撫了祁憶之，才結束了這場鬧劇。

為了安撫兩人，解千秋和榮長老商議之后，賜了兩人各一個傳音玉，用于溝通。

后來陰差陽錯的，某次聯絡，竇辰沛同祁憶之說，“小憶之，要不你同我成婚吧！”

彼時祁憶之還不知所謂成婚是個什麼意思，奇怪地問，“成婚是個什麼意思？”

“就是我們兩每天都可以在一起，我們每天都可以說話、一塊睡覺、還可以一塊玩！”

玩？

祁憶之正處于一個招貓逗狗的鬧騰年紀，不假思索地同意了，就這樣把自己賣了出去。

于是兩人告知了雙方家長，就這樣稀里糊涂地定了婚約。

榮長老默了又默，實在想不明白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可事已至此，他嘆氣，告誡自己的傻徒弟，“成親乃一生大事，你和憶之成婚，一定要保護憶之、不能辜負憶之，若讓為師知道你做了對不起憶之的事，為師定會清理門戶。”

得償所愿的竇辰沛連忙點頭，后忙不迭地去了仙岳宗，牽著祁憶之的手，向祁憶之發誓，“小憶之！我一定不會辜負你的！我會保護你一輩子！”

彼時，竇辰沛臉上的光彩照的祁憶之晃眼，祁憶之仍舊半知不解，見他發誓，也有樣學樣，“那我也不會辜負你！我也保護你一輩子！”

“那我們說好了！騙人的是小狗！”

56、掌門：？

這段塵封的記憶泛了黃，如今想起來只剩無限感慨。

他還想再說些什麼，卻覺得如鯁在喉。

于是他抬起頭，眼里多了幾分愧色，“竇哥...對...”

不...

他要說出的話都是那樣千篇一律，可除此之外，他有沒法再提及別的內容，竇辰沛的食指卻點在他的唇上。

“好了，不要再說什麼對不起了，聽的耳朵都要起繭子了...不過是退了婚，我們以后仍舊是朋友不是麼？”

對于這句話，祁憶之顯得很震驚，見竇辰沛故作鎮靜，實際眼睛紅的像個兔子，他心下了然，便心宣不照地不再提了。

“...說的對，我們是一輩子的好朋友。”

祁憶之沖竇辰沛一笑，張開了雙臂，“好朋友，來抱一個？”

竇辰沛的神情呆滯了一瞬，隨即馬上反應過來，上前把他擁進懷里。

少年將他狠狠擁住，像用盡了力氣，祁憶之嘆了口氣，伸出手一下一下拍著少年堅實的背部。

擁抱并沒有持續很久，即使再念念不舍，竇辰沛也極有分寸地松開了他。

“小憶之，無論你喜歡誰，我都會保護你...”

話落，少年再也忍受不住，逃也似地離開了。

那身影有種落荒而逃的頹敗感，祁憶之后知后覺，才發現自己肩上的衣裳濡濕了。

此時，解千秋才走到他身旁，目光也在看那道狼狽的身影，“此事于辰沛而言，確實有些不厚道...”

覺察出解千秋話語間的歉意，祁憶之也抬起頭，輕聲嘆息，“是我對不住竇哥...”

兩人心中都像壓了塊大石，再也說不出什麼話來，沉默了許久，才動身回了宗門。

宗門中幾乎人人都知曉這樁親事，曾幾何時，大家都歡喜于能拉近宗門之間的關系，時過境遷，本以為便可以順理成章，大家皆大歡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