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直以為,自己對小徒弟只有師徒之情。
直到,那事之后...
他便不再肯定。
他想,長久以來,他便不愿承認。
他是離不開小徒弟的。
也許,從頭到尾,他就離不開小徒弟。
53、“你可愿,與為師結為道侶?”
幾人云游的行程從東興到世間各處,走走停停將近一年,最終落葉歸根,回到了仙岳宗。
期間“師尊”偶爾又出現過幾次,但每每只能關切上幾句便匆匆下線了,祁憶之有想過將一切問清,好和“師尊”意見統一,共同抵抗“段景延”,可始終未能找到機會。
于是只好將這個想法暫時壓下了。
一年的光陰,能改變很多事物,段景延似乎勉強能與從前和解的樣子,在他面前倒真實了幾分,只不過每每見到解千秋卻仍舊別扭。
祁憶之對段景延要求不多,只要求他能想清楚就好,至于態度,祁憶之真沒強求。
回到宗門之后,解千秋就忙不迭去找了掌門,也不知是要商議什麼大事的模樣。
祁憶之與段景延二人相視一眼,紛紛從對方眼底看出了疑問,確認了彼此對此也并不知情。
一年的相處,讓兩人親近了不少,倒真有幾分師兄弟之間的滋味。
至少,現在在段景延面前,祁憶之肆意了很多。
“師兄,敢問你如今的境界比從前精進多少?”
段景延看了他一眼,在茶案上自行泡了茶,倒也不瞞他,“如今是化神中期。”
“化神中期?!!”
祁憶之本是平躺著,現下鯉魚打挺地坐了起來,一雙圓眼如炬,直勾勾地探查面前人的經絡。
一番查看之后,便徹底沉默了。
沉寂了一會,祁憶之豎起一個大拇指,悶聲夸道,“...你牛...!”
一年里,段景延也早就看慣了祁憶之耍寶的種種模樣,聞風不動地問。
“你又如何?”
“我麼...”
祁憶之想了想段景延妖孽的修煉進度,苦著一張臉,往后一仰,惆悵地又倒在了床上。
“目前為止是元嬰中期啦...肯定是比不上師兄你啦...”
段景延倒也不回,只笑,裊裊的茶香又房間蔓延,繚繞在二人之間。
“也不知那家伙什麼時候才來...”
祁憶之總覺得這樣提心吊膽的日子過得可真是難受,一時不禁有些郁悶。
段景延不咸不淡地品著茶,似是隨口問道,“你不打算將此事告知師尊麼?”
段景延這一問,倒問在點子上了。
這一年里,他光忙著修煉和云游了,差點忘記了這一茬。
確實是要好好和解千秋談談才好啊...
“你提醒到我了,我會盡快和師尊說清此事...好做準備。”
段景延停了片刻,又問,“若能成功,你與師尊會結為道侶麼?”
這話問的突然,祁憶之一時沒反應過來,驚覺地僵住了身體,隨后又放松下來,“等成功之后再說吧...不急這一時...”
解千秋這一去,整日都不見蹤影,祁憶之這一年里,幾乎已經習慣與解千秋抵枕同眠,這回了宗門,一時居然有些不太習慣。
可想了想,他還是決定回自己的小窩先睡下。
至于想談的事宜麼,先擱置了吧...
就在他脫了外衣,爬上了床,閉上眼睛,尚且還沒開始醞釀睡意時,門外傳來了輕悄的腳步聲。
沙沙……
腳步在他門前停下了,祁憶之坐起身來,“師尊...?”
門外寂靜了片刻,很快在下一秒又出了聲,“憶之,是吾。”
祁憶之一想外頭盡是風雪,便連忙起身推開了門,迎面正是裹挾著風雪的解千秋。
解千秋一反往日,此刻正著男裝,低眉順眼地瞧他。
祁憶之被解千秋盯著,頗有些不自在,他覺著解千秋的狀態有些不對。
于是伸出手來,捉著解千秋的衣袖,將他牽到屋里。
解千秋也乖順地跟著祁憶之進來了,風雪肅肅的聲響被隔絕在屋外。
祁憶之親手為解千秋脫去了外頭的大氅,將它掛在一旁。
又著手為解千秋溫了水,供他洗漱。
解千秋沉默不語地一一照做,又被祁憶之拉著上了床。
直到一塊躺在床上,祁憶之才低聲詢問。
“師尊,可是有什麼話要說?”
解千秋側身過來,目光清淺,眼里有他,他望著里頭小小的自己,又看了解千秋的神情,一時之間,總覺得有些琢磨不透。
解千秋卻將他們的距離縮短,輕聲問他:“憶之,你可愿與為師結為道侶?”
祁憶之聞著熟悉的降真香,一時有些意亂,此話一出,他覺著腦袋都有些短路,只機械地“啊?”了一聲。
解千秋卻耐心地又問了一次。
——“憶之,你可愿...與為師結為道侶?”
這下他可聽清了,心臟不由自主地狂跳起來,呼吸都急促了幾分。
...幸福來得太突然,他一時被砸的七葷八素,連帶著說話都有些結巴,“師、師尊...你、你沒跟我開玩笑吧...?”
解千秋失笑,神色很認真,眼里繾綣似乎要將他掩埋,“為師一向不開這樣的玩笑...”
“...”
祁憶之一時有些呼吸不暢,今晚第二次坐起了身。
此時他的腦袋還暈乎乎的,完全不知道現在究竟是做夢,還是現實。
解千秋卻跟著坐起身,輕輕給他順氣,直至他的氣息平穩,才又將他環抱在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