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那時的解千秋自己也是個弟子,而且被師門保護的極好,幾乎是不諳世事的純白紙張,對世間之物的認知都是...非黑即白...
“可師尊他卻一直沒來。”
“一次、也沒有。”
50、人格修正拳!
“所以你說、我難道不該恨他麼...?”
段景延的眼眶微紅,仔細看眼中,已經有些濕潤了,可那淚終究沒能出來,似乎生生被自己逼了回去。
他迫使自己看起來風輕云淡,但無意識顫抖的手和狀態都已經暴露了他自己的心路歷程。
祁憶之徹底無言了,老實說,他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段景延了。
若他也是生活在這樣一個家世背景里,恐怕早些時候就會死于非命了,而就算不死,也得瘋。
畢竟生在不見腥風血雨,卻有明爭暗斗的皇室之中,死和瘋總得占一頭嘛...
很顯然,段景延沒死,但是瘋是沾了點。
但這種瘋,他也能夠理解,但凡段景延不瘋,只怕也活不下去。
可以說,段景延是一步步親手將自己打造成現如今這幅模樣的。
段景延說恨解千秋...
其實設身處地地想,段景延如果不恨解千秋、不給自己一個念想、不逼自己一把、恐怕就沒有后來的故事了。
畢竟人們就喜歡這樣美強慘的人設。
祁憶之能理解,但并不代表他認同,更何況,他是來解決問題的!
“師兄...你應當知道修仙之人不能再管凡塵之事,尤其你還生在皇室之中...”
祁憶之小心翼翼地說著,不錯珠地觀察段景延的神情,生怕惹惱了這尊大佛。
可他的話,注定會惹怒段景延。
畢竟這屬于段景延的心病,又豈是他三言兩語就化解得了的?
“他分明修的是善道!他救得了旁人,卻救不得我嗎!”
段景延果真怒了,語氣激烈了不少,神情卻生動了很多,不像平常那樣讓人覺得壓抑。
除卻了那層偽裝,這樣的段景延才是真實的他。
祁憶之平復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勸解道,“師兄,我并不是要為師尊尋找借口,若真要論起來,當年的師尊也只是仙岳宗門中弟子,你也知道的,師尊他一向就遲鈍,從前就一板一眼...”
“他還是弟子時,被師公和掌門師伯保護地極好,也不知人性丑惡,自然認為手足必定不會相殘...”
“呵、你可真是師尊的好徒弟啊...?你字里行間哪一句不是在替他開脫?!”
段景延怒從心起,面上的表情陰鷙起來,眼神如惡狼一樣,仿佛下一秒就能上前撕咬下他一層肉下來。
祁憶之卻告訴自己不能慌,慌了就全然皆輸了,于是強行鎮定自己慌得一批的內心,繼續說道,“師兄!我知你不易!但我相信,你并不是一個不分青紅皂白的人!我相信你心里應當早就有答案了,只不過是在騙自己罷了!”
“你問問你自己的內心,你是真的恨師尊嗎?!還是為了能讓自己有個信念活下去,才騙自己的?!”
段景延的神色驚詫了起來,身形一晃,居然退后了一步。
很顯然,他的話似乎是起了作用的。
見自己的話有成效,祁憶之堅定地向段景延逼近了一步,有了底氣之后,他目光如炬地直視段景延的眼睛,“師兄,不要一直活在過去的陰影之中,不要被自己的心蒙騙了。”
“你好好想想看吧,如若師尊真是無情無義之人,又怎麼會在你捏碎玉佩之后,馬上把你帶回仙岳宗呢?”
祁憶之又逼近了幾步,段景延則一反常態,恍然地被他逼退了數步。
面前的少年似乎遭受了巨大的洗禮一般,整個人陷入到一種絕望之中,仿佛多年以來的信仰崩潰。
可真正內心強大的人就是不斷地在捶打過去的自己,祁憶之雖然覺得他說的話對于現在的段景延而言,太過直擊人心,但這些問題與其等到日后再被翻出發生大爆炸,還不如現在就揪出來解決了才好。
像段景延這樣有心理問題的少年,就是應該早早進行話療!現在特麼都太晚了!
祁憶之振振有詞地給自己做心里建設,可終究覺得現在無法接受現實的段景延太過凄慘,于是上前擁住這個不斷顫抖、自說自話的少年。
“師兄...人都是向前走的,你不能一直活在過去,現在的你也已經不再需要靠恨別人才能存活下去了...你有這樣的修道天賦,比常人而言,已經擁有大好的未來了,日后,你一定也會成為更好的人...”
“所以,為什麼你一定要活在仇恨之中呢?”
“師兄,不要困住你自己。”
這句話平白炸在了段景延的耳邊,段景延渾身一震,從來沒有人對他說過這些話,從來也沒有人告訴自己,自己會成為一個更好的人。
從前只會有人告訴他,像他這樣身份低賤的人,就不該活在這世上,應當陪著自己短命的母妃一塊死去了才好。
他也一直覺得像自己這樣的人,應當一輩子活在泥潭之中,一輩子作繭自縛...
可現在,居然有人告訴他,不要困住自己,要向前走,向前看,自己有更好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