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問被妖獸揍得鼻青臉腫,還連累親爹也被翻了一遭舊賬,蔫頭蔫腦,甚是無辜,余光偷偷往側面瞄,指著彭循能來救自己一把,結果被余回一眼窺破,道:“看什麼?阿循早上看到有一枚千絲繭,立刻就高高興興地去斬妖,絲毫不必由我來說,與你境界簡直大有不同。”
宋問腳底抹油,那我現在就去幫忙!
余回:“先將你那條飆血的腿包扎好!”
宋問在海上找了一大圈,好不容易才瞄到一個繭,于是提著劍就鉆了進去,結果鉆錯了門——
鳳懷月震驚道:“你怎麼傷成這樣?”
宋問:“……我真不是故意要來的。”
“什麼故意不故意。”鳳懷月遞給他一瓶傷藥,“自己擦擦。”
宋問接過傷藥,一邊自己處理傷口,一邊問道:“瞻明仙主呢?”
假如進來的是余回,鳳懷月現在就有八百句話要說,但換成大外甥,就不是很好單方面與瞻明仙主分手了,于是他只好云淡風輕地答一句,哦,走散了。
宋問大大不解,這一重繭內是什麼妖,怎麼如此厲害,制造出的幻境,竟能將瞻明仙主的心神也擾亂?
鳳懷月手一攤:“這誰知道。”
宋問匆匆包扎好腿傷,站起來道:“我們還是盡快去找瞻明仙主吧。”
鳳懷月:“不必……唉唉唉你別拉著我跑啊,這事不急!”
后山,一只倒霉大妖正戰戰兢兢地站著,哭哭啼啼。不哭不行,因為他這兩天實在是挨了許多打,一有尋死的念頭,就會被打,堪稱海上第一倒霉妖,具體倒霉在鳳懷月剛剛踏入這枚繭殼,就因為一點小事同司危吵了一架,于是憤而提劍出走。
司危并沒有追他,而是把大妖尋了出來,打得半死,又不讓人家死。
因為只要大妖不死,繭中世界就能不破不滅,而世界一旦不破不滅,提劍出走人士就只能在這方寸天地里轉圈,沒法跑回金蟾城,沒法跑回魯班城,也沒法跑回別的任何一座城。
鳳懷月:這日子我是一天都過不下去。
宋問大喊:“我看到瞻明仙主了!”
鳳懷月無語得要死:“是嗎,在哪里?”
“就在那里!”宋問伸手去指!
鳳懷月干脆利落:“看不見。”
宋問倒吸一口冷氣,這怎會看不見?瞻明仙主,那麼大一個人,腳邊還趴著一坨不知道是什麼玩意的臟東西,你竟看不見?
鳳懷月雙目虛空飄過司危肩頭,你說什麼呢,哪兒有人?
宋問:“……”
年輕人,經歷的事還是少,他成功被唬住了,并且猜測:“難不成只有我才能在這兩重世界中穿行?”于是一把握住鳳懷月的手腕:“鳳公子,你隨我一道上前,看能否順利穿越到瞻明仙主所在的那一重世界中!”
鳳懷月半步不想挪,實不相瞞,這個越我不是很愿意穿,他一邊被拽得踉踉蹌蹌,一邊斤斤計較:“憑什麼得我穿他,而不是他穿我?”
宋問卻不肯放手,因為倘若自己先穿過去找瞻明仙主,結果卻穿不回來了呢?畢竟那一重世界看起來很厲害的樣子,連瞻明仙主都無法自如進出。
鳳懷月:“慢點慢點。”
宋問放慢腳步,小心觀察四周,他并沒有發現什麼虛浮的結界,于是越發相信這枚千絲繭內的大妖非同一般,竟能做到幻境與幻境之間如此融合無形!他小心翼翼地邁著腿,像是在走一級又一級無形的臺階。
司危微微皺眉,他疑惑地看向鳳懷月,這小崽子又是從哪里冒出來的,他賊眉鼠眼地要做什麼?
鳳懷月視而不見,視線持續亂飄。
司危:“……”
“呼。”宋問深深呼出一口氣,很好,我終于平安順利地抵達了瞻明仙主身邊!
他先稍稍觀察了一下司危,確定對方的確是在與自己對視,方才謹慎開口:“瞻明仙主,你能看見我嗎,能看見鳳公子嗎,我正牽著他的手。”
司危勃然大怒,放肆,你是來本座面前炫耀的嗎!
于是倒霉的大外甥就又被打了一頓,鼻青臉腫之上再添鼻青臉腫,他蹲在草地上,一邊疼得齜牙咧嘴,一邊分析:“瞻明仙主是能看見我的,但他好像也看不見你,所以很狂躁,我們還是得想個別的辦法。”
鳳懷月從鼻子里擠出一個勉勉強強的“嗯”。
司危與他對視。
鳳懷月:你看什麼!按理來說這個辦法應該由你來想!
司危:“過來。”
宋問立刻屁顛屁顛地跑到他身邊。
司危:“回去!”
宋問又連滾帶爬地坐回鳳懷月身邊,同時不忘解釋,方才是瞻明仙主讓我過去的,但我過去之后,他又讓我回來,可能是為了試一下幻境與幻境之間的界限吧。
鳳懷月覺得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因為倘若世界中只有兩人,那自己能作天作地無事生非,但現在多了個大外甥,許多技能就不是很好發揮,只能扮演一個穩重長輩,坐在這里干等,坐得屁股痛。
而周所周知一個屁股很痛的人,是不會有好心情的——彭循除外,因為他將那被妖邪啃出來的傷視為榮耀勛章,若不是位置比較不雅,簡直恨不能天天掛出來展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