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鳳懷月在床上撐起半邊身體:“還能鑲別的嗎?”
余回忍無可忍:“不能!”
鳳懷月:“哦。”
不能就不能。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夜幕很快再次來臨。睡醒后的彭循依舊呵欠連天,耷拉著眼皮蹲在甲板上,紅翡問:“你看起來怎麼像是被誰吸干了陽氣?”
“小姑娘家家的,說的這是什麼虎狼之詞。”彭循從乾坤袋里摸出一個果子,“鮫王怎麼樣了?”
“睡了,她傷重得很,得多休息。”紅翡踮起腳,往那被結界封死的船上看了一眼,“鳳公子呢?”
“不好說,不過沒動靜就是好動靜,換靈骨少說也要三五天。”彭循伸了個懶腰,“其余船隊都走之后,這里可真悶,早知道就讓長愿留下了,聽他罵罵人也好。”
另一頭的宋問:“別!”
紅翡道:“搞不懂你。”
彭循也道:“搞不懂你。”
宋問懶得理這兩個無聊人士,將船只固定好之后,站直身體正準備回艙,海中卻忽然掀起一道巨浪,裹著巨響鋪天蓋地當頭壓來!紅翡被嚇得瞪大了眼睛,關鍵時刻,幸有花端端及時趕到,一劍將巨浪斬為漫天暴雨,噼里啪啦地砸向甲板。
天地間風雨如晦。
花端端因方才那一擊,嘴角涌出絲縷鮮血,彭循扶住他,宋問則是拔劍出鞘,看著海中那艘上下沉浮的,幽靈一般的船,以及船上裹著黑色斗篷的男人。
溟沉并不欲與這三人多言,他揮手再度召出萬鈞之力,在海中卷起滔天的浪!濃厚煞氣自海底蒸騰而起,像蛇一樣將五艘船之間的結界咬得千瘡百孔,惡靈們拖著船體往最深處拉拽,船艙瞬間就進了水。
海妖們放肆地笑著。
下一刻,就笑飛了自己的腦袋,金光抹向脖頸,將那些丑陋的頭顱悉數絞飛。余回飛身而出,一手定住風雨,另一手當空斬向溟沉——
卻被一股巨力彈開。
“清江仙主。”溟沉道,“你我許久未見。”
余回糾正:“不是你與本座許久未見,是你許久未見過本座。”
這話顯然大大戳中了溟沉的痛處,因為在月川谷度過的那些歲月中,自己的確只能躲在隱蔽處,遠遠看著眾人的歡宴,對方的確沒有見過自己。
余回上下打量著他,搖頭道:“阿鸞遇到你,真是倒了八輩子血——”
話音未落,溟沉便已經怒吼出聲,一雙利爪驟然伸長,直取余回面門!當初在魯班城時,彭流就是猝不及防著了道,胸前被撓出一片破破爛爛的幽藍傷痕,而現在,鬼煞指甲中的煞氣已經快要完全遮住藍翅花的幽光。
余回側身閃開,道:“這世間也唯有阿鸞天真,竟會信了你染個指甲,就代表著不會再殺人。”
“你們逼我的。”溟沉目光陰郁,“在楊家莊那三百年,我與他都過得很好。”
余回評價:“就沒見過你這麼不要臉的。”
溟沉緩緩抬起手,海面翻涌的黑霧更甚。
余回繼續道:“你明知阿鸞眼下正在換靈骨,卻還要來搗亂,看來是存心不想讓他好過,又或者說,你根本就是故意奔著這點空檔而來 ,至于阿鸞是否會因此傷重,并不打緊?”
“我此行并不為帶走阿鸞。”溟沉道,“只為殺你。”
余回點頭,好想法,趁著船艙內二人皆不能動,先來解決了我,倒也算有些謀略。
花端端卻在下方道:“到底是不想帶走阿鸞,還是不敢讓他看見你這懷胎十月的模樣,亦或是不敢面對瞻明仙主,呵呵,行吧,隨便說。”
溟沉暴呵:“放肆!”
隨著他話音一同炸開的,還有萬千妖魂!那些濃黑的霧氣張開同樣漆黑的利齒,瘋狂朝船上涌來!溟沉駕船升至高處,看著海中央即將被啃至四分五裂的船,眼底顯露出近乎于恐怖的笑。
他初時的確只想趁著司危無法抽身,先殺了余回,再殺了那討厭的,總是賴在月川谷不走的花端端。
但現在,可能是被眼前這相差懸殊的實力蠱惑,他忽然又覺得司危似乎也沒那麼值得恐懼,自己完全能帶走阿鸞,至于靈骨,三百年前能湊齊一副,三百年后更能湊齊一副。
紅翡拼命壓住門,不讓外頭“砰砰”亂撞的黑霧進來,大荒安慰她:“不必緊張。”
“怎麼可能不緊張嘛。”紅翡都要哭了,雖然她很干巴,但并不影響哭,“瞻明仙主不會真的不出來了吧?”
大荒道:“不會。”
彭循一劍將撞門的妖邪掃飛,卻沒留意身后又冒出來新的一群!那些黏糊糊的海底怪物彈跳力驚人,像青蛙般一躍而起,牢牢壓在他背上!彭循暗罵一句,伸手去夠遠處的劍,對方卻已經用鮮紅的舌頭卷上了他的脖頸。
血霧飛濺!
藍色靈焰如地毯瞬間鋪開,將血與尸體燒了個干凈,彭循趁機翻身而起。甲板上黑霧也無聲慘叫,扭曲著化為道道青煙。
司危目如寒星,長劍引雷——
轟隆隆!
溟沉本能地抬手用結界去擋,司危的視線卻落在他畸形的肚子上,眉梢微微一挑。
沒有什麼比這更加屈辱了,溟沉一把掀過斗篷,朝他撲了過來。
漫天也燃起藍色靈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