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因為聽見開門聲,常悅琛才淡淡撇了一眼闞然的方向,并未多做停留,臉上沒有什麼表情,接著腦袋又轉向了其他的方向。
這讓闞然想起第一次見常悅琛的場景,也是這樣冷漠,仿佛闞然根本入不了他的眼。而此刻這種疏離的眼神,則仿佛是已經把他給忘了。
心臟傳來一陣抽痛,闞然把花瓣已經開始掉落的卡薩布蘭卡放到了桌子上,慢慢朝常悅琛走了過去,輕聲說:“悅琛,你還記得我嗎?”
“你來干什麼?”常悅琛語氣里有點輕蔑的意味,但闞然卻十分高興,常悅琛還是記得他的,情況并沒有他料想的那般嚴重。
闞然坐到了床邊,想去握他的手,還沒觸碰到就被常悅琛猛地一推跌坐在地。
“別碰我!”
闞然愕然,房間里發出的響動引起了外面人的注意,李景華和閆煦進來了,神情十分緊張。闞然扶著椅子站了起來,“我沒事兒,他也沒事兒,你們別擔心。”
李景華對常悅琛說:“悅琛,他只是來看看你,你別激動,你不想見到他我馬上把他轟走,再也不讓他出現在你面前。”
闞然怒道:“我說了沒事兒!我不會走的,常悅琛,你要是敢趕我走我跟你沒完!”
常悅琛又恢復了波瀾不驚的樣子,“你們都出去吧,我想一個人待會兒。”
闞然被李景華拖著走出病房,閆煦跟在他們身后。
等出了醫院,李景華警告道:“人你見到了,你要真為他好就讓他好好把病養好,別再刺激他了。”
闞然頹然地問:“他到底得的什麼病?”
李景華咬牙切齒道:“躁郁癥!”
闞然覺得像是被人猛砸了一拳,腦袋嗡嗡作響,怎麼會這樣……
閆煦補充道:“悅琛他不經常發病的,就他媽媽去世那一年發作過一次,只要平時吃藥就沒事。”
“我知道了,你們放心吧,我不會讓他有事。”
李景華和閆煦走后,闞然在醫院外面枯坐了會兒,接到梁凱文的電話,直接告訴他今晚不回去了,讓他早點洗洗睡。
闞然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要做什麼,常悅琛那副樣子,顯然不想看到他,他也確實怕自己會刺激到常悅琛,不敢再不管不顧地去看望他。
闞然瘋狂用手機查閱躁郁癥的相關資料,像小學生一樣背誦所有的注意事項,晚上三點鐘手機徹底沒電,闞然遙遙忘了一眼常悅琛的病房,早就熄燈了。
第二天一大早,闞然頂著兩個黑眼圈趕到醫院,把一個飯盒交給護士,讓她把醫院的伙食換成他親自己做的飯菜。
護士十分為難,闞然好話說盡,她才仔細檢查了一番,都是些健康清淡又營養的食物,這才答應了他。
闞然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什麼,不敢去見常悅琛,只能趁著護士送飯的時候透過門縫偷偷瞥一眼。
這樣過了一周,闞然終是憋不住,趁著李景華他們還沒下班,再次推開了常悅琛病房的門。
常悅琛正對著電腦敲擊鍵盤,似乎以為他是送飯的護士,連頭都沒抬。
“你怎麼都現在了還在工作啊?”闞然脫口而出,常悅琛這才抬頭看他。
111-原來是這樣
闞然吐了吐舌頭,像個犯了錯的小孩兒一樣低聲說道:“對不起,我又來煩你了,你現在感覺怎麼樣?要是還是很生氣的話,南風知我意我馬上就走……”
“那筆錢,是你打進去的?”
“啊?”闞然反應了兩秒才說:“哦,你說那個,是啊,是我,怎麼了?”
常悅琛腦中緊繃的弦送了些。
原來是這樣。
闞然去國外是為了籌資。
常悅琛感覺頭又有點痛了,抬手用食指關節揉了揉眉心。
闞然如臨大敵,緊張兮兮地問:“你怎麼了?別激動,這筆錢是干凈的,是我媽留給我的遺產,還有,還有我爸的工資,我想著……想著這樣也能替他們贖一點罪。”
常悅琛看了他一眼,不說話了,繼續把目光投向電腦屏幕。
闞然看著他這一派優雅的動作,心情豁然開朗,他目光游走到了常悅琛敲擊鍵盤的雙手,突然眼皮一跳,大步朝常悅琛走過去,捏著他的手腕,大聲質問:“這是什麼?你……他們……”
常悅琛仍由他捏著,用一種冷漠中帶著憐憫的神情看著闞然。
闞然不敢置信地看著常悅琛手腕上淡淡的一圈紅痕,顯然是最近的新傷。聽閆煦說常悅琛是躁郁癥,那這傷痕……是發病的時候被綁過?他眼里泛起水光,喃喃道:“他們竟然綁你,常悅琛,我們不呆在這兒了好不好,我們回家,我會照顧好你的。”
他不敢想象常悅琛真的被像個精神病人一樣對待。
“闞然,別自欺欺人了,這兒才是適合我的地方。”
“不,不是的,你現在已經好了,你還在工作不是嗎?你完全是正常的!”
常悅琛把手從闞然手里抽出來,嘲弄地說道:“那是你沒見到過我發瘋的樣子。”
常悅琛說完不理會闞然的驚懼,開始下逐客令,“你走吧,別再來了。”
闞然抬手擦了擦眼淚,倔強道:“我不走。
”
常悅琛反手按響了鈴,闞然又氣又急,委屈地說:“我還會再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