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交車上人不多,只是有點搖晃,闞然問:“后來你的學位保住了嗎?公司還照常開著嗎?”
“都沒事兒了,我這邊一切都好。”
闞然點點頭說:“那就好。”
常悅琛幫他緊了緊圍巾,神色有些擔憂:“一會兒要我陪你去上課嗎?”
“不用”闞然扯著嘴角笑了笑,“他們還能吃了我不成。”
等到了學校,如預料之中那般收到不少好奇打量的目光,闞然拿著課本,挺直了脊背,將這些目光視作無物。
闞然前所未有地認真聽了幾堂課,覺得時間過得飛快。
67-開庭
下課期間,闞然想著要不要聯系下馬玟偲,又想到馬玟偲現在若是同自己交好,難免不會被有心之人利用,要是再害得馬玟偲一家不得安寧,他可罪過大了。
結果他剛這樣想完,馬玟偲就不知道從哪兒鉆出來,一巴掌拍在他的背上,大呼小叫起來:“你可終于來上學了,我可想死你了。”
兩人都裝作什麼都沒發生那般,若無旁人一般打鬧,闞然心里感激,忍不住勾起嘴角笑了笑。
下午下課后,馬紋偲和闞然走在路上,前所未有地討論起了上課時老教授推導公式的步驟有沒有問題,爭得面紅耳赤。
路過人工湖時闞然眼光不自在地掠過馬紋偲看向草坪上那塊明顯新搬過來的石頭。
原來那個地方是一塊形狀不規則的題字石,上面寫著“博學篤行”,是闞霆的題字,來A大的很多人都會在此合影留念。
現在闞霆還沒被判有罪,這個世界已經著急地想要抹點他存在過的痕跡了,真是人走茶涼。
馬紋偲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停止了嬉皮笑臉,摟了摟闞然的肩膀,給他無聲的安慰。
晚上常悅琛把閆煦也帶過來同闞然及馬玟偲吃飯,地點是在一家普通的火鍋店,幾人都默契地沒提闞然家的事兒。
闞然得知常悅琛把閆煦弄到他們公司去打雜了,說是讓他賺點生活費。
闞然看了眼閆煦,已經不復剛剛來學校那土里土氣的樣子了。
穿得時髦了些,膚色也白了些,版型良好的衣服襯托出他不俗的身段,腰是腰,屁股是屁股。
閆煦殷勤懂事地為幾個學長倒水倒酒,臉上掛著年輕人特有的那種朝氣蓬勃的笑容。
闞然玩笑著說:“閆煦,想交女朋友嗎?我認識很多漂亮的學姐,她們就喜歡你這一款的。”
閆煦像是被這個問題問住了,臉上有點發熱,然后不好意思地說:“我,我現在不想交女朋友。”
常悅琛也道:“閆煦還小呢。”
闞然笑了笑沒說什麼。
等回了家,闞然洗完澡出來就直接躺床上去了,常悅琛走過來揉揉他的腦袋說:“怎麼不開心了?”
闞然淡淡地說:“閆煦那孩子,好像喜歡你。”
“什麼?”常悅琛露出一副明顯不信的表情,“怎麼可能呢,寶寶,你想太多了。”
“愛信不信。”闞然背過去看手機上的新聞。
常悅琛立馬說:“那我讓他另外找工作,你別多想。”
闞然嗤道:“可別,真那樣我成什麼人了。”
常悅琛從后面抱住他,柔聲說:“寶寶,不管別人怎麼樣,我只喜歡你,別因為別人跟我置氣,好嗎?”
闞然這才回過身抱住他的脖子說:“沒氣,有人喜歡你我高興,這證明本人眼光好。
”
常悅琛笑了笑,將闞然抱緊。
*
時間轉眼即逝,終于等到了開庭這天。
法院外面的滿是記者和維護秩序的安保人員,闞然穿著長風衣戴著鴨舌帽還是被認出來,團團圍住,幾個保安費了好大勁才把他拉出來。
等闞然看到被告席上眼神灰敗形容憔悴的爸爸和二叔時,霎時感覺心痛如絞,眼淚唰唰地掉。
他看到闞霆對他笑了笑,然后輕輕地搖了搖頭,用唇語對他說:“幺兒,別哭。”
公訴律師捧著一大摞資料上場,詳盡地闡述著闞霆和姜賀所犯下的罪行,每一樁每一件都讓闞然心驚。
姜賀和闞霆被控告官商gou結,涉嫌犯組織、領導、參加黑社會性質組織罪以及故意殺人罪,巨額財產來歷不明,故意傷害罪、非法拘禁罪、妨害公務罪、尋釁滋事罪、敲詐勒索罪、開設賭場罪、非法持有槍支彈藥罪、非法經營罪、操縱金融市場罪、非法買mai槍支罪、串通投標罪、故意毀壞財物罪、窩藏罪、騙取貸款、票據承兌、金融票證罪等。
聽到這一長串的罪名,闞然根本不敢相信這是自己的至親所犯下的罪。
直到闞霆和姜賀面不改色地供認不諱,闞然才像是被抽筋扒皮一般,不再做垂死掙扎,失魂落魄地癱坐在座位上,腦袋里嗡嗡響個不停,再也聽不見任何聲音。
宣判之前,后排旁聽席坐上了兩個二十來歲的年輕人,兩人的表情如出一轍,都神情緊繃,莊嚴肅穆。
他們是常悅琛和李景華。
冗長的程序之后,最終審判結果是予以數罪并罰,并追繳不法所得,姜賀死刑,緩期兩年執行,闞霆無期徒刑。
聽完審判,常悅琛才把緊握的雙拳松開,一向無懈可擊的表情有了一絲裂縫,透出一點疲憊和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