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打了個電話給常悅琛,是閆煦接的,告訴他常悅琛正在睡覺。
掛了電話,闞然愁眉苦臉地嘆了口氣。
這時闞霆走了進來,闞然想換上一個得體的表情已經來不及,闞霆說:“幺兒,今天是爸爸大喜的日子,你還沒恭喜爸爸。”
闞然沒什麼感情地說:“恭喜你們了,百年好合。”
闞霆也沒了剛剛在人前那副儒雅和藹的樣子,看起來有些惆悵,他盯著闞然說:“幺兒,你是準備一輩子都不再叫我一聲‘爸爸’了嗎?”
闞然嘲諷一笑:“會有你叫你‘爸爸’的,著什麼急?”
闞霆扶額輕嘆一聲,“幺兒,我已經盡了我最大的努力對你好了。我對得起你媽,也對得起你,你有一天會理解我的。”
“那就等到了那天再說吧。你這個新郎官可是主角,這麼久不出現人家還以為出什麼事兒了呢。走吧,我陪你一起繼續去扮演其樂融融皆大歡喜的一家人,你們不就想這樣嗎?”闞然說完邁步出去。
人滿為患的宴會廳一片祥和,悠揚悅耳的音樂聲在空氣中緩緩流淌著。
闞然冷眼看著禮服襯托下格外耀眼的闞霆攜著面容精致的金琳去跟他那些多年摯友聊天,看著相貌堂堂的二叔姜賀和二嬸佟欣正言笑晏晏地跟人推杯換盞。
即便是那些江城最有頭有臉的權貴富商,今天也都攜家帶口捧場,說著好聽的奉承之詞,這就是權勢的力量。
他的爸爸志得意滿,他的二叔也春風得意,作為這個家庭的成員之一,他應該也覺得臉上有光的,可他就是高興不起來,反而覺得有一種孤獨感直擊心臟。
這兩個從小愛護他看著他長大的至親終于都要奔向各自的幸福生活了,也意味著他闞然要脫離他們,成長為一個懂事兒的成年人了,果然沒有什麼是一成不變的。
要是可以永遠不用長大就好了。
其實,這幕戲闞然已經演完了,他還站在這兒顯得有些多余,是該退場了。
闞然今天喝了些酒,但還不醉,拿著手機看朋友圈,把今天給他爸爸發祝福的叔叔阿姨全部拉入黑名單。
他心里盤算著,一會兒去看看常悅琛,然后回家睡大覺,結束這糟糕透頂的一天。
正在這時,他看到二嬸佟欣一個沒注意把一杯紅酒灑在了身上,然后急急忙忙向洗手間走去。途中她抬手按了按自己的耳朵,嘴里說著什麼,神情不似平日那般淡定自若。
闞然心下疑惑,這個動作有點熟悉,就像是電影里特工或者臥底的專屬動作。
他心里大惑不解,但隱隱有種不祥的直覺,似有大事兒發生。
就在婚禮進行得如火如荼時,宴會大廳的門倏然開了。
緊接著,兩排訓練有素,全副武裝且穿著統一制服的警司迅速跑步入場,賓客們舉座嘩然,無不色變。
一切交談聲,杯盞相撞聲戛然而止,只剩下零星地小聲議論。
“這是怎麼回事兒?”
“發生啥了,我們可什麼都沒做。”
……
闞然此時正準備去找姜賀,看到姜賀安排在外圍的幾十個保鏢已經跟警方對峙上了,姜賀急匆匆地趕去,臉上有一絲明顯的慌亂,但依舊有條不紊地命令為首的保鏢收了槍。
接著,幾個領頭的警司迅速找到了姜賀和闞霆的位置,當著眾人的面給他們上了手銬。沒一會兒,其他兩個警司找到了闞然,闞然也被帶上了警車。
他們三人被安排分別乘坐三輛警車,闞然來不及跟爸爸和二叔多說一句話,就被一個男警司推上了車。
闞然如遭雷擊,眼皮一直跳,感覺心里慌得厲害,腦袋嗡嗡作響,不明白為什麼會發生這種事,一定是什麼地方搞錯了,大喜的日子為什麼會被警察抓走。
*
自從那天以后,闞然幾乎天天被傳訊,被審訊了差不多一個月,終于獲得了自由,只不過是一無所有的自由。
闞霆和姜賀依舊被羈押,家里一切財產都被凍結,他被限制出入境,甚至不得離開江城。
闞然從警局出來時看見灰色的天空,完全沒有重獲新生的感覺。
爸爸和二叔遭遇的只會比他更嚴重,還不知道什麼時候可以見面。
闞然的頭發已經很長了,有點遮眼睛,他面無表情地對放他出來的警官說:“我要見一個人。”
“誰?”
“佟欣!”
“沒這個人。”
闞然冷笑一聲,果然,是個假名字。
他邁步走出警局,卻在門口見到了身著一身警服的佟欣。
“二嬸,”闞然笑得人畜無害,語氣里是明顯的嘲諷,“你原來是警察啊,我還以為你是奧斯卡影后呢。”
佟欣,其實應該叫做鐘欣,面色肅穆地說:“我只是讓他們得到他們應有的懲罰。”
66-時間證明了一切
鐘欣拿出一串鑰匙和一張紙,紙上寫著一個地址,“你們家的房子已經被封了,這是安置房,你可以暫時在這兒住一段時間。
”
闞然把鑰匙和紙條收進兜里,依舊往老宅走,果然看到了大門口白色的封條,苦笑一聲,又自虐一般步行到了自己臨江路那棟別墅,同樣也被貼了封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