廳堂中的其他人見況都戰栗不止,一個個死命地低著頭,看著地板花紋不敢抬頭。
楚宸昭是想把這些人都丟出去,但這樣動靜就太大了,容易打草驚蛇,便讓姚叔把人帶下去了,好好看著,日后再說。
姚叔把人帶下去回來見楚宸昭神情有些不對,忍不住寬慰道,“主子不用擔心,這些人都有人盯著,不怕他們做什麼。”
“我不擔心這個。”楚宸昭捏了捏鼻梁,閉眼假寐道,“還都是老樣子……”
姚叔又問道,“主子是在擔心那邊?”
楚宸昭搖頭道,“那邊不會出大亂子。”
但他就是放心不下。
姚叔想了一會,忽得一拍腦子,從袖中取出一封很薄的卷信遞給楚宸昭,笑道,
“好消息,這是昨夜信鴿送到的……”
楚宸昭聽見管家說好消息,心里卻是沒有多少喜悅,他剛剛離開陸景明,袁瑞就著急往西瀛送信,這可不是什麼好事……
別是出了什麼岔子……
楚宸昭接過信,攤平,看見第一行小字就愣住了,慢慢的眼里浮上了不可思議,但很快驚訝就被漫天的喜悅淹沒了。
楚宸昭拿著信的手都有些抖了。
他早該知道的……
陸景明前些日子反常的信香,時好時壞的心情,時好時壞的胃口……
這都指向一個答案。
管家賀喜道,“主子,我們可不能是最后一個見到小主子的人……”
楚宸昭笑了,“讓袁福他們動作快些。”
管家應道,“哎,好。”
楚宸昭反復地看著信中兩句話,眉眼漸漸就柔和了,眼里的溫柔沉溺得出水。
信中第一句話告訴他喜訊,第二句話告訴他陸景明有在想他。
都是天大的好消息。
楚宸昭不舍地將信扔進了茶杯中,看著信紙與字跡都漸漸模糊,嘴角喃喃道……
等我。
…………
東洲,京城。
少見的瓢潑的春雨啪啦啪啦地敲打著泥綠的屋檐,擊彎了岸邊柳樹的枝條。
陸景明還沒回到京城就得知了胡偉上吊自殺的消息,著實震驚了。
聽說胡偉死之前還放了一把火,將自己和胡府都燒的一干二凈,徒留下殘垣斷壁。
現在除去早就被關押在牢中準備處置的胡暉君,還有正在逃亡的胡玥兒。
胡家就此不復存在。
胡偉到底是什麼身份,也不會有人再去追究了,人死如燈滅,不過塵土。
說句實話。
陸景明沒有猜到會是這個結局。
胡偉隱瞞身份這麼多年,行事一直謹小細微,如若不是他失蹤那陣子,讓胡偉的野心死灰復燃,或許他還會老老實實地做他的官,做一個普普通通的官員,安穩至老。
他在路上閑著無聊還翻看了胡偉這些年的功績,有功無過,縱是見過胡偉的人都會夸上一句穩妥,胡偉一直都做的很好。
可惜……
走錯一步,步步都錯了。
陸景明看著外面的大雨,想將坐在馬車外面的袁瑞喊了進來,“袁瑞進來吧。”
“屬下就不進去了。”袁瑞拒絕道。
陸景明不解,“外面雨那麼大,你在外面會被飄濕,馬車還大,你進來避避雨。”
“屬下身上寒氣重,就不進去了。”袁瑞說完又提醒道,“大人要是冷了記得把窗關上。”
陸景明覺得還好,到底是春雨,并不算寒骨,再說他穿得很厚,并不擔心會著涼。
陸景明覺得袁瑞最近盡職盡責的有點過頭了,他也會醫術,病不病他能不知道?
“袁瑞,你進來坐一會去去寒氣,你也是坤君,你也要注意身體……”
“屬下不必。”袁瑞回絕道。
陸景明見袁瑞如此堅決地拒絕他,只好歇了心思,往窗外望去,就看見了霍遠行帶著人在城門口等他,聲勢浩大,看著……
有必要嗎……
陸景明的嘴角忍不住抽了抽,他不就是去了趟江陵,又不是去做了什麼驚天地泣鬼神的大事,霍遠行在搞什麼。
太大張旗鼓了。
霍遠行勒著馬行至陸景明馬車側面,吁了口氣道,“你平安回來就好,你不知道我們知道胡偉讓所有的死士去刺殺你的時候多緊張,我頭發都被我爹拽掉了不少。”
陸景明莞爾,因著外面的雨太大就沒有下車,從車窗跟霍遠行說道,“原來我們霍大將軍的膽子這麼小?區區二十名死士……”
“你可別這麼說。”霍遠行回笑道,“你現在受不得驚嚇,我也是擔心你出什麼意外。”
陸景明不以為然,“我能出什麼意外,我這次去江陵也帶了不少人手。”
霍遠行見雨越下越大,“好了好了,你快回去歇著,剩下的事情交給我就好。”
陸景明覺得霍遠行的話里好像有話。
“我在路上已經休息很久了……”
“路上怎麼能休息得好。”霍遠行大笑著轉移話題,“我還要去胡府,就先不說了。”
陸景明看著霍遠行留了半隊人護送他回府才離開,心里疑惑更深。
“袁瑞,還有刺客?”
袁瑞愣了一下,才想明白陸景明為什麼這麼問,微笑道,“屬下不清楚。”
陸景明蹙眉,“霍遠行小題大做了。”
他從京城門口到陸府也沒多遠,再說這大白天的,就算是下雨天,路上還有不少的百姓,誰會挑這個時候來刺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