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末了他忍不住吐槽一句:”一臉興沖沖的樣子,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去約會了。”
他借著玩笑說出自己的猜測,還沒來得及去看賀琢的臉色,賀竺就推門進來了。
她本來是拿著鳥糧袋子喂鸚鵡的,沒成想卻聽見了這句話,黑葡萄似的眼睛頓時睜大了,一下子撲進賀琢懷里:“哥!你去約會啦?”
賀琢被她說得臉上莫名一紅,拎起她的脖子把她放到一邊:“別給我瞎說,你知道什麼是約會嗎?”
賀竺剛被放到地上就手腳并用地爬到沈鉞身邊:“沈鉞哥哥!我哥去和誰約會啦?”沈鉞把膝蓋上的毯子拿下來給她墊在地上,對她擠眉弄眼道:“這個得問你哥哥自己啊。”
賀琢的臉和脖子已經紅得渾然一體了:“你倆給、給我他……給我閉嘴。”
賀竺根本不理他,開始有勁地起哄起來:“我怎麼不知道約會的意思啦?約會,約會就是兩個人出去玩,然后拉手!親嘴!然后……唔!”
大手捂上他的嘴,賀琢怒目圓睜:“誰教你說這些的?”
沈鉞笑得直不起腰來,賀琢喘著粗氣把妹妹扔出門外。
賀竺在門外仍然鍥而不舍地扯著嗓子喊:“哥哥有喜歡的人啦!哥哥要和別人去約會啦!”
越想到自己剛才被哥哥丟出去的事情就越生氣,她索性用爪子拼命撓著門,幸好保姆及時趕來抱走了她。
前有狗后有狐,剛把賀竺送走,賀琢就對上了房間里抱臂看著賀琢的沈鉞。
后者臉上的表情似笑非笑:“你不覺得自己對紀翎的態度有點超出朋友的范圍了嗎?”
賀琢背對著他,不知道是不敢還是不想,甕聲甕氣道:“怎麼可能?我就是把他當哥們看的,我之所以照顧他,那是因為他現在受傷了,必須得有人照顧!”
沈鉞用很新奇的眼神看著他,原來世界上真有人的嘴能這麼硬。
不過要想撬開這張嘴,還得加大砝碼,沈鉞接著煽風點火,“你說的話自己信嗎?哪有哥們是那樣的?”
賀琢的背影像小山,不知道是聽到還是沒聽到。
“你是沒意識到自己有多夸張,天天恨不得把人家紀翎別自己褲腰帶上。不說別的,你看每次他前桌那個小耗子,叫什麼來著?轉過來和他說話的時候你那眼神,說不上兩句你就要在那插話,再不就是用眼神兇人家。”
一只手伸過來搭在他的肩膀上,沈鉞暗示意味十足,“最重要的是,如果我說的不是真的,你就不會是這個反應。”
賀琢沒好氣地看了他一眼:“閉嘴,少在那兒玷污我和紀翎的兄弟情誼。”
沈鉞被氣笑了。
還以為這傻子終于開竅了,原來竅開在了鼻孔上:“你他媽的……算了,當我沒說。”
話雖這麼說,但是一看賀琢那渾身都不自在的勁就知道他肯定是聽進去了。
說話講究一個點到為止,剩下的就看聽話的能不能理解了,沈鉞給家里的司機打個電話,臨走前用那種似笑非笑的眼神看著他:“我就說到這兒,剩下的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賀琢還真聽進去了,而且他不僅想了,而且想了足足一周。
最要命的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這一周賀琢做的夢,全都和同一個人有關。
夢境滾燙曖昧,賀琢每每醒來都是大汗淋漓。
經過一周的煎熬,又到了周六晚上,但一向沾枕頭就睡著的賀琢前所未有地失眠了。
床鋪舒適柔軟,卻承不住他一腔愁緒。
賀琢在床上輾轉反側,窗簾沒有拉好,一窗月色傾瀉進房間。月光皎潔明亮,他沒由來地想起了那天路燈下紀翎的臉。
上周沈鉞的話又在頭腦里浮現出來,賀琢趕緊搖搖頭把這樣的念頭趕出去,像是生怕自己骯臟的心思弄臟了紀翎干干凈凈的一張臉。
可是那張俊秀的面容早就在自己見不得人的夢境中出現過無數次,賀琢忍不住捫心自問,自己對紀翎究竟是什麼心思呢?
他承認,自己一開始確實是挺煩紀翎的,受父母的性格影響,他一向習慣了直來直往,有什麼就說什麼,所以對紀翎這種使小招數來達到自己目的的人格外地看不上。更何況,他之所以看紀翎的“不爽”還有另外一個理由。
說來好笑,賀琢心里還是有一點委屈的——“我招你惹你了?不就是沒偶爾不怎麼守規矩麼?至于揪著我不放嗎?”
但是后來不一樣了,這種感覺是什麼時候開始的,賀琢自己也說不上來。
是從紀翎頂著一張流血的臉在尤主任面前為他說情的那一刻?還是站在在一片草地前露出笑容的時候?
還是……?
賀琢的心臟忍不住沉了一下。
月光照在窗前熠熠生輝,恍惚間與紀翎沒有絲毫血色的青白面孔重疊在一起。
他承認,在擔架上看到紀翎的那一刻,賀琢經歷了人生中有史以來最復雜的情感。
震驚在一瞬間達到了頂峰,接踵而至的愧疚之情幾乎將他淹沒。
一開始主動承擔照顧紀翎的責任的時候,他沒想太多,也沒有什麼多余的情感,可是愈和紀翎相處,他發現自己的心情就愈發容易因為對方而波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