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兀地站起身來,硬邦邦地說道:“我回房間去了。”邁開腿走了兩步,他又叮囑,“參考書拿回來了就別浪費,抓緊時間看看吧。”
禮子寧愣愣地坐在原地,沒出聲。
邊辰風馳電掣回到房間,關上了門,靠在門板上發起了呆。
他感到慌張,也感到茫然。
好奇怪,為什麼會突然緊張,有什麼逃離的必要嗎?
他又不是情竇初開的小女孩,只是接吻而已,如此尋常。他們早就做過更多過火的事了,親吻如此不值一提。
不該走的。邊辰抿了一下嘴唇,后悔了。
若沒有突然跑開,他此刻應該還坐在客廳的沙發上,和禮子寧交換纏綿的親吻。
那明明也是他想要的。
第二天起床后,邊辰試著品嘗了田小姐親手制作的燒麥。
他一直覺得糯米燒麥是一種古怪的食物,由一種碳水化合物包裹另一種碳水化合物,形式上就不合理,屬于無意義疊加。
但田小姐親手制作的糯米燒麥卻意外地和他的口味。被醬汁浸泡過的糯米鮮香軟糯,配合著拌在其中的鮮肉丁和另一種柔軟的不知名食材,口感豐富有層次,十分美味。而外層的燒麥皮顯然只是用來包裹美味的工具,是不是碳水化合物已經不那麼重要。
他主動詢問禮子寧:“她在這里面加了什麼?軟軟滑滑的,味道挺不錯的。”
禮子寧想了會兒,答道:“應該是香菇。”
邊辰一驚,看著手上剩下的半個燒麥,一時間不知如何是好。
“你也不愛吃香菇嗎?”禮子寧說,“我覺得它和蘑菇的口感和味道都很不一樣。
”
邊辰又試著咬了一口,心想,原來香菇嘗起來是這樣的。
因為和蘑菇看起來像兄弟,他厭屋及烏,過去是從來不碰的。
“田小姐問我你是不是也喜歡吃,”禮子寧說,“我可以說喜歡吧?”
“替我謝謝她,”邊辰想了想,“你也給她準備點小禮物作為感謝吧。”
禮子寧點頭,接著笑道:“你之前還那麼生氣……”
邊辰瞪他,他立刻閉上了嘴。
幾天以后,邊辰接到了派出所打來的電話。
他之前特地叮囑過民警,因為高考在即,他不希望禮子寧被這些事影響,所以有情況直接聯系他就可以。
民警在電話那頭告訴他,KTV那邊經過清點后已經折算出了具體的損失數額,具體如何賠付還需要同他協調。
那點費用并不值得他花時間去協商,無奈就算完全同意了賠款數字,還是得去派出所簽字確認。這種事委托律師也有點小題大做,反而麻煩,邊辰考慮過后選擇了親自跑一趟。
在約定的時間到達派出所后,走進調解室,他一眼便看見了一個略顯熟悉的身影。
正在思考這個面容似是而非的男青年究竟是在哪兒見過,對方主動站起身來同他打起了招呼。
“不認識我了?”見他神色遲疑,對方笑著在腦袋上比劃起來,“也難怪,我上次包成那個樣子。”
邊辰恍然大悟,這就是上一回挨了禮子寧揍的那個紗布腦袋。
只是之前見面時他還喊打喊殺,臨分別依舊表現得很不友善,今天這笑容滿面又熱情友善的,到底演的是哪一出?
還沒等他整理出個所以然,對方轉過身在隨身的背包里翻找起來,沒一會兒掏出了一個包裝精美的小盒子,遞了過來。
“這個給你,”他說,說完見邊辰并不伸手,又解釋道,“是子寧要的。”
“子寧?”邊辰在接過的同時重復了這兩個字。
怎麼回事,為什麼他會叫得那麼親熱?
“嗯,前天晚上正好聊到,我是做這個嘛,就答應給他挑一副,”對方抬手比劃,“是梳子。”
邊辰看了看手里的盒子,問道:“你們關系那麼好了?”
“他沒跟你提過啊?”對方哈哈笑了兩聲,“誤會嘛,不打不相識。小事兒,都是小事兒。”
邊辰滿心狐疑,也沖對方笑了笑。
回到家時,禮子寧照例跑來迎接。
邊辰把裝著梳子的盒子遞過去,禮子寧高興地接了過去,問道:“是邵哥給你的嗎?”
“邵哥?”邊辰不禁笑了一聲,“叫得那麼親熱?”
“他是開工作室的,專門做手工藝牛角梳,”禮子寧解釋道,“我想送一把給田小姐。”
“挺好的。”邊辰說,“問題是……”
“嗯?”
“你怎麼跟他搭上的?”邊辰好奇。
“那天簽調解協議的時候我記了他的手機號碼,”禮子寧說,“晚上搜到了他的賬號,加了好友,跟他道歉了。”
“倒是挺有心的。”邊辰說。
“我也誤會他了嘛,挺不好意思的,”禮子寧笑笑,“他人挺好的,非常爽快,說開了以后也不跟我計較。”
邊辰看了他一眼:“你嗨挺會交朋友的嘛。”
“我……”禮子寧忽然有些不安,“你是不是不高興?”
“沒有啊,”邊辰說,“為什麼我要不高興?”
“因為他是一個年輕的男性,”禮子寧說,“你會介意嗎?”
邊辰頓時哭笑不得:“你那兩個同學也是年輕男性,我介意了嗎?”
禮子寧陷入了思考。
“人總要交朋友的,”邊辰說,“未來你上了大學,還會認識更多新朋友,這麼正常的事,我有什麼好介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