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家祠堂搭建在山頂,雖然從地面到山頂設有電動纜車,但是為了展現后輩們的誠心,需要他們親自徒步上山,包括祭祖用的工具和材料,也都需要他們徒手扛上山。
宴青雄年紀大了,沒辦法爬山,簡安眠和蘭素馨身體不好,也都不能徒步,最后便只能跟宴青雄和姚仙蝶一起坐纜車上山。
他們到了山上之后,先進了祠堂旁邊的小別墅里休息,又等了將近兩個多小時,爬山的那群人才姍姍來遲。
宴執陌是他們這一代的年輕人中,身體最強健的,同時也是宴家新任家主,理所當然站在了隊伍的最前,成為了領隊。
宴執陌為了方便登山,甚至在天寒地凍的大冷天特意換了一身短袖勁裝,和身后的其他青壯年們一起抬著一只只木頭架子,氣喘吁吁的往山上爬,架子上面擺滿了牲醴酒漿,紙馬香帛,一路抬到祠堂后放下來,然后在案桌前一件不少地整齊而恭敬地擺開。
隨后便是上香和讀祝文。
在上香之前,勞累過的眾人先去小別墅里洗漱干凈,換了一身整潔體面的著裝,然后再去祠堂里集合。
簡安眠沒有上過香,如同一個牙牙學語的嬰兒一樣,亦步亦趨地跟著宴執陌。
宴執陌作揖,他也作揖。
宴執陌跪拜,他也跪拜。
一、二、三……一下一下數清楚。
然后直起身子,鞠躬后上前上香。
簡安眠把香一插進香爐里,就立刻揪著宴執陌的衣擺,縮到了一邊,細白的雙手緊緊地抓著男人因為運動和沖澡而熱氣騰騰的手臂。
像這樣人又多、氣氛又嚴肅的場合,簡直就是社恐的地獄,更糟糕的是,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迷茫無措得如同孩童。
宴執陌安撫地撫摸簡安眠的后腦勺,留著他被凍紅的耳根,柔聲道:“沒事沒事,眠眠不怕,跟著我就好。”
然而男人剛說完這句話,就不得不離開簡安眠,去臺前誦讀祝文了。
簡安眠:qvq
主角攻的嘴,騙眠眠的鬼!說好的跟著你就好呢?
宴執陌作為宴家新任家主,宴青雄特意將今年的祭儀一職交給了宴執陌擔任。
所謂誦讀祝文,通俗來講,就是由家族長或祭司發言致辭,只要內容就是表達對先祖的尊敬和思念,感謝先祖在過去一年對族里眾后輩的恩澤,希望先祖能夠繼續保佑后輩,讓他們將家族發揚光大。
為了展現誠心,誦讀的祝文都由祭儀手寫成書,厚厚的一撮紙捏在手里,洋洋灑灑不得有上萬字。
等到宴執陌一讀出來,好家伙,還他媽是文言文,當個宴家家主真是多才多藝。
宴執陌朗誦的時候一字一頓、不緊不慢,也不知道念一早上能不能念完,難怪他們那麼早就要爬起來,事情是真的多。
簡安眠聽了沒兩分鐘,就被男人低沉磁緩的聲音催眠得睡著了。
他直接站著睡了一覺,等男人無奈地喊醒他的時候,他才發現男人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念完祝文,從臺上下來了,而他自己的口水已經把口罩都浸透了。
宴執陌隔著簡安眠的口罩摸了一把,一手濕漉漉的口水。
他笑著把手舉到簡安眠眼前,還故意搓捻手指,發出呲溜的水聲,說:“好濕。
”
簡安眠臉騰地紅了,一把將男人舉起的手抓下來,羞憤欲死道:“宴先生!!”
他在心里崩潰大喊——
好濕?什麼好濕?好濕什麼?你有本事把話說清啊喂!
“真有你的,站著都能睡著,”宴執陌從口袋里拿出衛生紙,擦了擦手,然后把簡安眠濕透的口罩摘了,又給他擦了一把臉,語氣頗為無奈,“剛才我在上面看你腦袋在下面一點一點的,看得我心驚膽戰的,生怕你人咚一下直接摔了,沒想到你還挺厲害,還真就站著睡了這麼久,我的聲音有這麼催眠嗎?嗯?”
簡安眠被男人戲謔的語氣調侃得耳根都紅透了,一想到自己當著這麼多長輩的面站著睡著了,他就恨不得當場用腳趾頭摳出一個洞鉆進去接下來整個流程都不出來了。
他這輩子是逃不掉社死了嗎嗚嗚嗚,也不知道有沒有被其他人看到。
“宴先生,我的口罩沒了。”簡安眠十分生硬地轉移話題。
“沒事,我們現在去別墅里拿新的,那里我特意放了備用的。”宴執陌牽著簡安眠的手往祠堂深處走。
祠堂內部有回廊,可以直接通向隔壁的小別墅,不用出去再吹一道冷風。
簡安眠這時才發現,周圍原本莊嚴肅穆的人群跟散了場似的,都跟著宴執陌往祠堂里面走去,而宴執陌作為家主,自然是要走在人群的最前方的,旁邊就是扶著姚仙蝶的宴青雄。
簡安眠不免緊張地貼近了男人,滿含期盼地抬起腦袋,眼巴巴地問道:“宴先生,我們這是結束了嗎?”
“還夠沒呢,哪有這麼快,”宴執陌無情的打破了他的幻想,“不過現在時候不早了,先去吃午飯,然后睡個午覺,下午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