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種時候,我會拽著哥們逃命。」
「但我只會逆著人群上去救你。」裊裊煙霧中,陳冕在笑著,「我那會怕極了,怕你這禍害走在我前面。」
27
煙沒了。
我倆只能干坐在樓梯間。
良久的沉默過后,我偏頭看他:「現在,咋辦?」
陳冕很淡定,他看我一眼,逆著光,眼卻晶亮。
「涼拌。」
「做兄弟?」
我又明知故問。
「屁!」他笑罵,「誰要和你做兄弟。」
「那做什麼?」
對于即將捅破的那層窗戶紙,我有些羞于啟齒,只能對他步步緊逼。
陳冕卻很坦蕩。
他從另一口袋里又摸出一盒煙來,點燃,煙霧與陽光氤氳了他的側臉。
他笑:「做你男朋友。」
靠,這樣說顯得我很零。
而且。
這孫子還藏煙。
28
輿論依舊在發酵。
陳冕他爸那邊在盡力壓著消息,卻并不能完全阻止網上的那些聲音。
只不過,討論的聲音漸漸分為兩種——
有人依舊抓著陳冕的那些假黑料不放,罵陳冕渣男,說我們惡心。
而另一部分人,則開始嗑我和陳冕。
我懷疑,他們就是當初看紀錄片嗑我和「打菜小哥」陳冕的那部分人。
總之。
最近,我和陳冕在學校里很火。
所過之處,背后議論聲能傳出二里地。
盡管我不在意,陳冕卻還是堅持在人前同我保持距離,至于人后……
他纏得厲害。
——
周末。
阿黃生日,我們宿舍和陳冕宿舍一起,八個人出去喝酒。
喝多了,都覺不盡興,又轉場唱歌。
頭有點暈。
我倚在沙發上,按了按眉心。
陳冕坐在我邊上,一偏頭,便對上他含笑的目光。
只是,這笑看起來并不算太正經。
「喝多了?」
他湊過來問我,呼吸灑在耳畔,癢得要命。
我忍不住把他推開。
奇怪。
這包廂里阿黃的歌聲都震耳,我居然還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
怦怦——
陳冕被我推開,也沒惱,只是笑了聲,隨后拿起麥,關了原唱,唱了一首歌。
「偷走詩人的情詩,詩里躺滿你的名字。」
「……」
燈光昏暗,他的目光卻在暗沉光線里熠熠生輝。
一曲終了,他脫下外套,坐在我身邊。
「過來。」他看我,「跟你說個事。」
不疑有他,我湊了過去。
然而,下一秒,外套被他罩在了我們頭上,視線陷入黑暗的那一瞬間,所有感官被無限放大。
我聽見不知誰的心跳聲,聲聲清晰。
也聞到了陳冕身上很淡的沐浴露味道。
然后。
他的掌心扣在我腦后,將我按到身前,用力親了過來。
唇齒交纏。
外套上還殘存著他的體溫,無邊的黑暗將感官無限放大。
耳邊響起阿黃那五音不全的歌聲——
「是否在我左右,你才追求孤獨的自由……」
29
那晚,阿黃喝多了,大著舌頭說了個秘密——
「其實,我跟陳冕是發小。」
「這貨暗戀你很久了,但是,你太直了,他怕掰不彎你。」
「還有啊……」
阿黃喝多了,嘴巴好似機關槍,陳冕在旁拼了半條命去攔,硬是沒攔住他一個字。
阿黃笑得猥瑣極了。
「這貨去做那打菜的兼職,根本就是為了你。」
「看你太瘦,你平時打菜又少,怕你吃不飽,這個平時在家連垃圾都沒親自倒過的大少爺巴巴地跑去食堂兼職,就為了每次給你多盛兩勺菜。」
「陳冕那人就是悶騷,為了能多和你來幾次擦肩而過的偶遇,他一天主動給全宿舍跑腿,樓上樓下每天跑八百趟。
」
「就這,在和你認識之前,他硬是沒敢來宿舍找過我一次。」
「……」
所有人都在起哄,除了我和陳冕。
陳冕盯著阿黃打量,如果目光能殺人,估計阿黃已經被刀了八百次了。
察覺到他的視線,阿黃訕笑一聲:
「嗐,你們都終成眷屬了,說說怕什麼。」
說著,阿黃又悶了滿滿一杯酒,大著舌頭笑道:「兄弟們,陳冕這事說明一個什麼道理?」
「這說明——」
「只要功夫深,鐵杵也能掰成曲別針啊。」
30
周末,表姐結婚,我媽讓我回家參加婚禮,我家就在本地的鄉下,距離學校兩個小時的車程。
陳冕想和我一起去,我猶豫了下,同意了。
只是。
我提前叮囑他做好準備,白潔也會去參加婚禮。
陳冕笑容有些僵,卻還是點了頭。
淡定如陳冕,遇上白潔這種難纏的主,也不免會感到頭疼。
……
回鄉的大巴上,鮮少見年輕人,大爺大媽們占了多數。
我和陳冕坐在最后一排,他靠著窗,看表情,似乎有些期待。
雖有些不忍潑他冷水,可我還是忍不住提前打起預防針:「鄉下的婚禮,可能沒那麼講究,你……」
「放心。」陳冕打斷我,「我 OK。」
「還有……」
我猶豫了下,有些欲言又止:「我家里,可能會比你想象中更破舊些。」
「沒事。」
陳冕反問我:「你覺著,哥們是那麼嬌氣的人麼?」
他倒不是。
但是,陳冕那種有錢人家出生的孩子,第一次去我們家那種鄉下,可能多多少少都還會有些不適應。
兩小時后,大巴車停在了村口。
陳冕拎著一堆禮品,跟著我左轉右拐,頂著烈日走了十幾分鐘,才最終停在一間低矮的平房面前。
推開鐵門,吱呀作響。
我帶著他進去,院落里沒有鋪設紅磚,就是最初的土地,因為家里養了雞鴨,地上偶爾還有一些殘存的沒有收拾干凈的雞鴨糞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