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方勉撇嘴,握住方裴的手腕:“什麼叫我想你留多久,你住在我家又不是因為我。” 你是為了騙吃騙喝,有個舒服的地方住,有個鏟屎官伺候你才想住進來的。
“就是因為你。” 方裴順勢把他的手拉到臉頰上蹭了蹭,“我在收容所里住得很好,不會輕易靠近陌生人類,但是你不一樣,勉勉,你需要我。”
方勉嗤笑道:“你在說什麼呢?” 到底誰需要誰?
方裴舒服地閉上了眼睛:“我雖然不能跟人類交流,但是可以感受到你們的情緒。你那天來到我面前的時候,我感覺到了,你很需要我。”
方勉的笑容凝固在嘴角,他仿佛被定格,眼睛都不會眨了,直到方裴把臉湊近了觀察他,他才慌忙逃回椅子上坐下,拿起壓感筆在數位板上匆匆畫了幾下才發現筆拿反了。
“你怎麼了?” 方裴擔憂地看著他。
方勉伸手揉眼睛:“沒什麼,好像眼睫毛進眼睛里了。”
“我看看。” 方裴下床湊過去。
“不用,揉一揉就好了。” 方勉背對著方裴低頭揉眼睛,直到兩只眼睛都揉得紅彤彤的才松手,方裴還想上舌頭幫他舔,方勉簡直哭笑不得。
“你的過去是怎樣的?” 方裴捧著臉蹲在方勉身邊,等著聽他的故事。
“我的過去……” 方勉沉默了。
“我們怎麼那麼倒霉攤上你這個親戚……”
“什麼書本費,你不就是想錢?你吃我們的喝我們的還敢要錢?要不要臉?”
“別賴在我們家了,求求你了你快點走吧……”
陳舊腐敗的記憶在腦海里一閃而過,方勉摸了摸方裴的腦袋,笑道:“沒什麼好說的,就是讀書上學,然后畢業,再接著就遇到你啦。
”
26 第 26 章 我們去拿快遞吧
大概是白天和方裴聊得太多,方勉晚上就做起了有關過去的夢,很多細節他以為自己已經忘干凈了,沒想到在夢里卻清清楚楚。
那可真不是一段愉快的經歷。
夢里,他回到了自己的 9 歲,三年級,那時候他可能沒有現在這麼內向,方勉記不清了,只記得母親病逝那天自己哭得特別大聲,在所有人面前嚎啕大哭,見到人就拉著要媽媽,那麼不管不顧,無論誰來勸,無論父親怎麼拳打腳踢,他都哭著喊著要媽媽。
接著沒多久父親就外出打工了,只有過年的時候回來,有時候過年也不回來。方勉希望他不要回來,因為如果他回來,那段日子方勉就要特別小心不能犯錯。
剛開始方勉跟著奶奶住,奶奶耳朵不好,但會坐在家門口的長凳上等方勉放學。可上初中的時候奶奶也去世了,方勉不得不輾轉于親戚家。
寄人籬下。
方勉太清楚這個詞的感覺了,非要形容的話,那就像是待在一個封閉的玻璃罐里,玻璃罐的頂端有個注水口,方勉眼睜睜地看著那水一點點注入,即將漫過頭頂,去又不至于淹死他。
快要窒息的鈍痛扎在肺里,方勉想要求救,他透過玻璃看到了外面的闔家歡樂幸福美滿,卻無人理會他。
他們也許看到了方勉,但都無動于衷,方勉嘗試拍打玻璃引起注意,卻不想引來他們往玻璃罐里注入更多的水。
好像又快要不能呼吸了,方勉在掙扎中抓住了什麼東西,他像抱住一塊浮木似的死死抱住了它,接著隱約有人捧住了他的臉,用什麼東西不停觸碰他的嘴唇,方勉急切迎上去,頃刻間再次獲得了新鮮的空氣。
方勉醒來的已經快到中午了,他幾乎睡了 11 個小時,但還是覺得很累。
他迷迷糊糊起來洗漱,給方裴裝滿狗糧,給自己泡了碗泡面草草填飽肚子。
今天的方裴有點不大對勁,雖然一如既往的粘人,但如果跟方勉對視上的話,就會立刻躲開他的目光,當方勉不再看他時,又悄悄把目光挪回來。
“怎麼了?” 方勉問方裴。他揉著有點浮腫的眼睛,坐到電腦桌邊,想工作又提不起勁。
“沒怎麼。” 方裴像往常那樣貼著方勉腳邊坐下,一副心事重重但就是不肯說的樣子。
方勉自己的狀態也不好,就沒心思再追問了。
最近在下雨,空氣又濕又冷,方勉突然一連打了好幾個噴嚏,方裴立刻說:“有人在想你。”
方勉揉著鼻子喃喃道:“打一個噴嚏是有人想你,兩個是有人罵你,三個就是要感冒了。”
方裴說:“可你打了四個噴嚏,是有人非常非常想你。”
“又從哪里看到的歪理?” 方勉等著筆記本電腦緩慢開機,這個電腦還是他大一的時候用助學金買的,最近手頭富裕了一點,也許可以考慮換一個新的了。
“你怎麼不問是誰在想你。” 方裴把方勉的小腿連同板凳腿一起抱住。
方勉低頭,看見方裴坐在冰冷的地板上:“起來坐到床上去,地上太冷了會感冒的。” 既然方裴這麼喜歡坐在地上,那還得再買一塊厚一點的地毯。
“你問嘛你問嘛。” 方裴賴在地上不肯動。
“好好好,誰想我?”
“我!”
“幼稚。” 方勉笑著把方裴趕上床。
快到十二月了,家里多了個方裴,需要添置的東西很多,人用的狗用的都要買,要花不少錢,幸好很快就會有一筆稿費入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