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霍嘴角沒有放下,仍然牽著,突然膽大包天的伸手搔搔他下巴,又揪揪他軟嫩的臉頰肉,湊近了一點,在秋陸心臟快要跳停的前一秒說:“陸哥,我對你——”
他要命的在這個時候停頓了一秒,才繼續道,“我真希望每天早上一睜眼就能看到你。”
說完,估計是怕被打,火速翻身下床穿鞋跑遠了,把秋陸剩在床上氣的捶墻,越錘臉越熱。
方霍洗漱完出來,看見秋陸還抱著毯子坐在床上,一臉迷茫的表情,有陽光撒到他側臉上,顯出些明顯的金色絨毛來,看起來瑩潤飽滿。
見方霍出來了,他才跟如夢初醒似的,飛快的抬起了頭,清了清嗓子,道,“我今天再去醫院看看六子,然后再去找找有沒有合適的工作,你就不用跟著我了。”
方霍一愣,微微俯下.身來,有點委屈的道:“為什麼啊?”
秋陸惱羞成怒:“就是不準!”說完心虛的撇開了眼睛。
他總不能直說,這幾天一直被方霍照顧所以有點心理壓力吧?事實上,他以往無論是使喚方霍還是讓他照顧自己,都極其的心安理得,但或許是因為昨晚那一席話,還因為一些什麼別的理由,他覺得自己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不然會很危險。
本來是最不應該消沉懶惰的時候,卻有抱著方霍一起賴在床上躺一整天的沖動,這種想法,實在是太危險了。
方霍沉默了一會,直起身來,揉了揉他頭發,輕輕的道:“好,你說什麼就是什麼。”
秋陸本來以為還要再多說兩句他才會同意,沒想到他這麼干脆就答應了,不由得有一種打在棉花上的感覺。
出門之后一個往東一個往西,方霍情緒顯然有些低迷,悶悶不樂的樣子,說完再見后也沒再笑吟吟的倒退著看著秋陸走遠。
秋陸走了兩步,還是覺得心里有些不得勁,回過頭來看他。
他盯著方霍的背影,猛然間發現這小子肯定又長高了一點,穿著舊舊的牛仔褲和一件寬松的T恤,又挺拔又漂亮,好讓他驕傲,也很喜歡。
秋陸腦子一熱,一句“小霍”還沒叫出口,方霍就停下腳步了,轉過身來,剛好看到秋陸也在看他,兩人四目相對。
方霍眼睛一亮,噠噠噠的就又跑回來了,臉紅紅的,伸手就要抱,“陸哥……”
接下來的動作一氣呵成,連秋陸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這麼流暢,可能是他在看著方霍背影的時候就已經在腦子里預演好了——他摟著方霍的脖子將他拉了下來,踮起腳用嘴巴貼上了他的額頭。
不算輕的一個吻,但很快,秋陸的嘴唇幾乎是撞上他的額頭的,沒呆滿一秒就分開了,盡管如此,方霍還是震驚的睜大了眼睛,嘴唇有點抖,“陸哥,你怎麼——”
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之后的秋陸也很慌,但他越慌嗓門就越大,所以他很大聲的道:“沒什麼啦,就是讓你不要太惦記我!”又欲蓋彌彰的在他胸口錘了一把,把他推遠,道:“快走吧!”
他這一下力道很大,方霍一個沒注意,被他推的踉蹌著倒退了幾步。
而秋陸已經飛快的轉過頭邁開步子跑掉了,希望不要被方霍看到他臉紅了,不過也許沒什麼用,因為他脖子和耳朵也都紅了,從背后看起來也特別明顯的那種。
隱約能聽到方霍在后面喊“陸哥你記得早點回來”,但他腳步也沒停,跑出了很遠。
直到公交站時,心跳才緩慢的平息了下來,可伸手一摸,臉頰還是燙的,腦袋里嗡嗡直響,亂成一團——他剛剛做了什麼?
秋陸確信那不是一個簡單的出于兄弟情的親吻,但到底是什麼意思,他也不敢再仔細想了,每一種指向的可能性都讓他慌張。
好在公交車很及時的到了,秋陸投幣上車,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在車子粗重的發動機聲音中思緒逐漸飄遠。
他們現在住的地方,比較偏僻,但街區還算干凈,尤其是兩人所在的那棟小樓,是一棟尖尖的樣式,上午的日光照在那棟小樓的閣樓樓頂,是很溫暖的模樣。
秋陸本來打算先去醫院看一看小六子和梁伯,再去招聘市場找找有什麼短時工可以做,但路過原道館舊址時,他的視線卻被勾住了,擰著脖子看了兩秒,秋陸大聲喊道:“師傅,麻煩停一下車!”
師傅低罵一句,晃晃悠悠的踩了剎車。
秋陸道了一聲謝,抓起包跳下車,過了馬路去對面看,曾經算不上體面的原式道館已成一灘廢墟,隨便踢一腳都揚起泛著水泥灰味兒的塵土,最外面拉著白色的塑料安全警戒線,不過輕輕一拆就可以開了,想必是沒人看管。
他猶豫幾秒,左右看看沒人,便挑起一個邊,輕手輕腳的爬進去了,結果進去之后沒有一分鐘便后悔了——到處都堆著被燒毀的東西,幾乎看不出原貌,并把去路堵的亂七八糟,他根本沒有辦法進去。
秋陸繞著外墻走了幾圈,又試圖爬了一下,還是放棄了,于是沿著原路開始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