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幾乎不約而同開口出聲——
“跟我回家好嗎?”
“我們先冷靜冷靜。”
司徒偃明抓著他的手腕顫抖起來,“不可以再給我一個機會嗎?”
姜畫解釋道:“謝謝你愿意把骨灰還給我,過去的事情我還沒想明白。”
“求求你!”司徒偃明已經連唇色都變得慘白,他失態地抓著姜畫,力氣之大,“我錯了,不要再獨留我一個人……我真的知道錯了!”他這樣卑微地重復著,“你再試一次……這一世我保證不會讓你失望!你若輪回,下一世,我找不到你……我真的認真找了,對不起,我一直找不到你……”
“你把我弄疼了!”姜畫猛地推開他,“清醒一點!”
司徒偃明這才反應過,趕忙捧著姜畫印出指痕的手腕輕輕搓揉。
姜畫扭過頭,一把狠狠抽回手,“不準碰我,我生氣了。”
司徒偃明小心翼翼地看著他,憐愛道:“好,我不碰,你說什麼我做什麼。”
姜畫腦中又洶涌地泛起過去的記憶,三百多年前,他還做司徒偃明側室的時候,哪里得過這麼體貼的照顧?
作為一個卑微的側室,他連睡在床上的資格都沒有,司徒城主召幸他,睡床,他像是一只狗兒,睡在腳踏上,城主冷了渴了都只有盡心伺候的份。
哪像現在,他在前面走,司徒偃明眼巴巴在后門跟,還問他唇干了渴不渴,他必須得翻幾個舊賬,才能消下如今這口翻新的惡氣,于是他抱著手,昂首向外走,口中卻依然用那綿綿悅耳的聲音道:“司徒先生怎麼不去找姜棋的轉世,幸運些,沒準早就過上老婆孩子熱炕頭的日子了。
”
那時司徒城主趁著新鮮勁兒造作了他幾個月,可他的肚子就是沒有一點動靜,身為姜家血脈,卻懷不上孩子,太好笑了,司徒城主罵他是個贗品。他也只能慘白著臉唯唯諾諾,背地里因為夫君的冷待而默默掉眼淚,那時候的他,是一個傻子,什麼都不懂……只能任人拿捏。
司徒偃明臉色一變,如果不刻意提及,他早連姜棋是誰都忘了……
這是姜畫梗在心里的一根刺,哪怕他曾經努力解釋過……但效果……如今看來幾乎等同于無……
他趕忙道:“阿畫,我和他確實有過婚約,但我愛上的是你,孩子只是當時頭腦發熱找來捉弄你的理由,我做了錯事,惹你傷心,你要怎麼報復我都可以,只要別……別去輪回……”
他對孩子沒有執念,雖然當初答應娶姜棋確實是因為姜家的特殊血脈,作為政治聯姻強強聯手的工具,但后來姜家失約,貨不對板,想要把一個傻子嫁給他,他才遷怒無辜的姜畫。
他喜歡他,又捉弄他,說想要一個孩子,也不過是尋求頻繁溫存的理由,姜畫墊在枕頭上,那美艷的模樣要多招人有多招人,還會細聲哭泣著求饒。
他一頭栽進溫柔鄉里,拔也拔不出來……可惜……他不知道什麼叫做珍惜,以為愛唾手可得。
姜畫道:“你對我不好,我都記得。”
司徒偃明:“對不起……”他只能任罰。
姜畫跑回朋友的身邊,和岳靈、荊雨說笑,他們查閱手機,打算前往附近一家網紅火鍋店就餐,岳靈打了網約車,三人直接上車跑了。
司徒偃明、沉默無言的邵然、荊雨的伴侶裴瀾之,三個男人只好重新打第二輛出租車去追。
期間,邵然為了打破車上的迷之氛圍,他在副駕上,對司徒偃明道:“關于哄老婆這方面,你可以請教一下旁邊那位,個中高手。”
“呵。”裴瀾之冷笑。
司徒偃明沉眸,無言以對。
一個道士和一個魔修分坐后排,身上氣息互相駁斥,又不得不統一行動,只好各自望著窗外。
邵然攤了攤手,和健談的中年司機討論起身為一個男人該如何操持家庭這樣的生活沉重話題。
聊到最后,裴瀾之第一個受不了,下車就消失,他不去湊火鍋局的熱鬧,只在附近默默守候荊雨,等待接伴侶回家。
司徒偃明也不敢打擾姜畫的興致,在商場內找了一張空置的椅子,坐下靜靜調息,平復一日中起伏跌宕的血壓。
只有邵然,大大方方讓岳靈等他來了再開鍋,他吃不了太辣,中間要個番茄味的鴛鴦湯底。
姜畫第一次吃火鍋,什麼都很新鮮,很開心,還和小伙伴用特殊拍立得相機自拍了剪刀手照片,飯后,除了供香才有飽腹感的姜畫,岳靈和荊雨都扶著墻出門,“不行不行太撐了。”說完他們又興高采烈地去看電影。
連邵然都佩服他們精力旺盛,自己找了個理由先溜回司里加班。
司徒偃明獨自坐到天黑,商場開始清人,這才等來心滿意足離開的姜畫,結果一問大步流星的姜畫要回哪兒去,姜畫道:“回學校。”
司徒偃明頓時急道:“學校假期封閉,你沒有門條暫時不能回去。”百鬼夜行之前,他給畢院長打過電話,為了確定學生的安全,學校處于封鎖狀態,“和我回家吧。
”
姜畫腳步一頓,他道:“我還可以住在別的地方,就像以前那樣,沒有遇見你之前,我也活得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