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兒子十八歲成年來變行尸走肉的頭一遭,太陽從西邊出來了!
年輕男人在花園前的流水長廊和此世的父母撞見,雙雙皆是一怔。
司徒夫婦眼球差點脫框。
司徒偃明則破天荒主動掐指算了一卦道:“你們今天看起來精氣神不錯,有財運,但要記得避開地上有水的洗手間……哦對了,別擔心,此卦免費不收錢。”
司徒夫婦:“???”
司徒偃明笑了笑,“就是從今天起不允許任何人隨意出入我的住所,否則后果自負。”
語罷,他抱著瓷花瓶穩穩當當地穿過了門廊,高挑身影消失在一簇簇粉白嫣紅的海棠花枝后。
“任何人也包括我們嗎?”剛剛給一棵發財樹松過土的司徒老總一臉懵逼。
司徒夫人尷尬地點點頭道:“我想應該是吧。”
除了他們,還有誰能隨意進出這座私宅呢?
“真是生兒子不如養掰蒜……”
“就是就是!”司徒老總跳腳附和道:“明兒趕緊叫個搬家公司,把我的花花草草都拉走!”
整座私宅,坐北朝南最通透寬敞的一個房間內,司徒偃明已經按照方位和姜畫的八字置了香案,爐內燃三根清香,白瓷瓶就奉在光潔如新的漆木桌臺上——“花瓶娘娘”入住新家啦!
得當個寶貝好好供一供。
如果不是兩人相逢的情況比較令人措手不及,司徒偃明甚至想要把姜畫藏到更大更奢華的房子里去。
作為一個每一世都有上輩子記憶傳承的人,他名下的房產和資本累加之后簡直不可估量。
他要把前生受盡苦楚的姜畫養成最嬌氣的存在。
被召喚而出的姜畫先是抱著香霧胡吃海塞了一通,然后傻傻望著這個明亮夢幻的房間,窗沿纖塵不染,雪白的床榻,黑色平滑簡明的書桌,電腦,最松軟的懶人靠靠椅,以及他一直非常想要的、和李老頭提了許多次也沒有實現的小霸王游戲機。
司徒偃明溫柔道:“這是你的領地了,你還想要什麼就和我說。”
姜畫呆在原地,這個屋子比當初孫先生供奉他的地方大好多倍。
“什麼都可以嗎?”
司徒偃明道:“但凡是你想要。”
姜畫眸光閃爍,有些猶豫,“可是……我想要的東西很貴……李老頭說他一輩子也買不起。”
司徒偃明挑了挑眉,自認就算是星星也能給他摘下來,“你說說看。”
姜畫臉色微紅,似乎第一次有人愿意不取分毫地送他禮物,他試著伸出手比劃,“寶寶想要一輛那~~~麼大的玩具車,我上次去孫先生家中看到了!小娟還借我們玩了一次,真的好開心呀!”
他笑得傻乎乎,仿佛那是多麼新鮮的經歷。
司徒偃明一愣,“玩具車?”
姜畫緊張得不行,見他遲疑,表情僵住,“是不是很貴,那我不要了,先生您能救我們出來我已經很感激了!”
“不!不貴!”司徒偃明內心怒罵著摳門的死老頭,臭不要臉,利用了姜畫卻連一件像樣的玩具都不舍得買,不弄死你我就不姓司徒,表面微笑道:“我有錢,我有很多錢,我馬上給你買。”
“哇!”姜畫眼中綻放出光彩,抱著娃娃一個轉圈道:“寶寶我們也有小汽車啦!”
司徒偃明看著他終于變得快樂的身影,整顆心都仿佛被酸甜的橘子糖水浸滿。
他必須在喜歡的人面前多多表現,爭取讓姜畫離不開他才行,按照目前他對于姜畫的了解,想要抓住這顆流離失所的心,就必須先抓住姜畫的胃。除了每日不斷的供奉,還有零食和各種吃食都必須安排上。
他自己下廚,爭取留一個居家技能滿分的印象。
于是君子必須遠離的廚房內終于有了一個忙碌的背影。
不過這還是男人第一次認真地思索起一日三餐的菜色與營養搭配,在這些無數個愛人空缺的日子里,他掌握了許多本領,可是真到表現的時候卻發現,他連姜畫喜歡吃什麼都一無所知。
他只知道姜畫以前最討厭吃與自己同姓的姜絲,被他作為懲罰非要夾進碗里,登時愁得美人都皺緊了眉頭。
姜畫以前不敢說話,總是害怕做錯事給城主夫君添麻煩,但他很溫柔,也很率直,擁有凡世俗人沒有的孤注一擲的勇氣,然而跟隨司徒偃明遠離家鄉,成為一個小小的妾室,卻是他這一生被命運操控的最大的玩笑。
每每被男人褻玩,想要哭泣卻又只能拼盡全力抱緊這個總是施加予他痛苦的男人……
因為他堅信他是愛他的。
再后來,這個男人洗心革面,成為了無數人心目中最得宜的模樣,可總是那麼天真勇敢的姜畫卻無可挽回地先離去了……
重新出現時,流浪破敗,司徒偃明甚至不敢去想對方這些年究竟怎樣度過。
男人定了定神,打算先做個沒有誰不愛的腌漬糖番茄,結果稍不留神手指一緊——
“你的手流血了。”
司徒偃明猝然回頭,只見青年抱著娃娃停滯在廚房半空,拒他大概一米遠,懵懵懂懂問道:“先生,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