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四處流浪著,以香客的供奉為食,并不會輕易害人。
是他的饞嘴害死了寶寶……
“寶寶……對不起……”
邵然也有些于心不忍。
司徒偃明的視線模糊了,看不清面前人的臉龐,卻能夠感受到撲面而來的傷心絕望,他深吸一口氣抑住哽咽的喉頭,不顧脖頸的傷,小心翼翼地將軟倒的姜畫抱起,“你不記得我了,是嗎?”
懷中人脆弱易折,他很小心地抱住了。
姜畫打量他一會兒,而后厭惡地偏開頭,“兇手!”
司徒偃明仿佛用盡全身力氣,將他抱上床,沉默片刻重拾理智道:“寶寶沒有壞掉,你想見見它嗎?可是它躲在了玩具里,你可以把它找出來。”
姜畫水汪汪的眼睛黑得透亮,瞳仁仿佛研洗的墨,“騙人,你騙人!”
“我沒有騙你。”
這句話光要說出口就已經耗盡了男人心頭的全部血液,他被按住了瑟縮在謊言后的心跳。
姜畫呆呆道:“真的嗎?”
男人點頭,笑得慘淡,“嗯。”
“你沒有騙我?我記得它明明被打壞了……它壞了……嗚嗚……”
淚水打濕了床單,床上的美人衣冠不整,裙擺凌亂。
司徒偃明在他身旁,青筋分明的手為他整了整敞開的衣袍,“寶寶就在門外,要是你不哭了,我就帶你去找它。”
姜畫當即點頭如搗蒜,有了些神采,“我會很乖的。”說罷便不掙扎了,如同一根木頭般仰倒在棉被里。
司徒偃為他解開金環咒的束縛,邁開沉重的步子,“等我一會兒。”
沒有了咒術加身的姜畫依然一動不動,黑發散在枕邊,長身玉臥,乖得令人心疼,他小聲乞求道:“你要快一點。
”
男人溫柔回應道:“好。”
房門外,邵然抱著雙臂靠在走廊上,見司徒偃明出來,上上下下地打量著,仿佛重新將面前的男人認識了一遍,“要是我不來,你打算任他掐死你?他現在是鬼,不是人,沒有任何理智可言,也沒有是非觀念,他已經……不是曾經的那個姜畫了。”
司徒偃明閉了閉眼,痛徹心扉后恢復鎮定道:“我知道,但我也不是曾經的我了。”
曾經的司徒偃明,是一棵長歪的刺藤,將扎傷枕邊人作為最得意的報復,他死死纏繞著姜畫的脖頸,全心全意愛他的人最終傷得體無完膚……
像是一個無知的孩子天真又冷酷地對待玩具……
這樣做的后果,就是姜畫徹底消失在了他往后的生命中。
他知道姜畫不會再用那樣炙烈的感情擁抱他了,因為藤蔓上的毒刺會一直帶來鉆心的痛。
第07章 花瓶娘娘七
司徒偃明在客廳的沙發上挑挑揀揀,從娃娃堆中拿出一個古風黑發的bjd人偶,當時這個人偶正躺在兒童商場隔壁的古風相館櫥窗里,他一眼看中,老板被他的奪命連環CALL叫醒,罵他神經病,從開價二十萬罵到五十萬,聽他語氣異常堅定,老板這才莫名其妙趕來,見真心急著要買,最后收了五十萬,已是能夠做幾個高級娃娃的價錢。
而前夜,布娃娃的魂魄被擊碎后七零八落地收納進了招魂袋中,因為沒有魂魄的氣息糊弄不了姜畫,所以他取了能夠收集到的魂片,以道術將其封入了這個黑發娃娃身體里,又塞上可以控制娃娃四肢的紙人。
將這一切準備好后,他將人偶藏進了娃娃堆。
邵然看得是嘖嘖稱奇,“你不去學傀儡術真是可惜了。”
奈何司徒偃明根本沒心情理他,回去房間,姜畫還保持著原來的姿勢,像是一只傻傻的木偶,眼眶紅紅,“你來接我了嗎?”
這是曾經做夢都想要出現的情景,他找到新生的姜畫,青年會用期盼的眼神凝望他。
——“你來接我了嗎?”
是的,我一直在找你。
日日夜夜,直至生命終結。
司徒偃明強忍了心中酸澀,“跟我來。”
姜畫起身和司徒偃明一路走到客廳,果真看見了擺得沙發堆成小山的娃娃。
他先是一呆,緊接著察覺到布娃娃那若有似無的氣息,頓時情緒很快翻覆,一個一個像是拆禮物般尋找。
最后,他將目光集中在了兩個娃娃身上,一個和之前破掉的舊娃娃長得很像,布料陳舊,但沒有寶寶的氣息,另一個看起來就非常美麗精致。
姜畫皺著臉仔細甄別,最終將古風黑發的BJD娃娃緊緊抱住,失而復得的歡喜在他的神情中體現得淋漓盡致,“嗚嗚原來你換了一身好看的皮囊呀,我還以為你死掉了!”說罷還抱著布娃娃開心地轉了個圈。
邵然松一口氣,示意刑偵司里唯一的女員工一眼,名叫林芷的女人就從善如流地找來急救箱。
“司徒先生,您的傷口應該處理一下。”
再不管,血就要流到客廳的大理石地板上了。
司徒偃明略略解開被染紅的襯衫扣子,衣服浸滿血水,終于想起自己脖頸還帶著幾個被指甲戳破的肉窟窿,不過在此前,他先拿了一張濕紙巾給抱著娃娃喃喃自語的姜畫擦手,“阿畫喜歡這個娃娃嗎?擦一擦血,小心把娃娃弄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