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秦格的鬼魂稍后也出現在了屋中,臉色陰沉燥郁。
路泉剛要出聲,忽地只覺呼吸一沉,像是有什麼東西猛地勒住了他的脖子,他只差沒有仰頭摔倒在地,撕扯著喉嚨卻發不出任何聲響,直到面色漲紅發黑,“呃——!啊……”
姜畫慢吞吞抱起自己的白瓷瓶,將布娃娃放入其中,從三鬼一人撕扯的猙獰現場走過,“再見路先生。”
“救……救我……”
姜畫爬上窗臺,聞言頭也不回道:“路先生,你罪孽深重,非死不能解脫。”
語畢,白瓷瓶載著“女鬼”,悠悠地飛了出去。
姜畫哼哧哼哧地飛了許久,邊飛邊和懷里的布娃娃說話。
“不回去了?”
“……”
“撇開李老頭我們自己單干?”
“……”
“可是我困了,又渴又餓……李老頭也沒什麼不好……”
“……”
“雖然他是貪財了些,但他供奉的金粉水云香好吃呀!”
“……”
“哼,爹爹我才不是豬!”
“……”
“啊!寶寶,你有沒有聞見什麼味道!”姜畫深吸了一口氣,贊嘆道:“好香啊,比李老頭做的香還要美味!”
他的神魂似乎都被這股特殊的香氣吸引住了,香得他翹腳,不自覺地往循著這股味道飄然而去。
張玉髓上次追緝李老頭失敗,還被花瓶娘娘吸走了半身精氣,差點破了童子功,于是恨得牙癢,抓心撓肝睡不著覺,一定要報仇雪恨,他見不上師叔祖的面,就自己想了一個勾1引花瓶娘娘的辦法。
他在張家時識氣辨形這一節學得很好,五感又靈光,一聞李老頭上供的清香就知道是專為花瓶娘娘定制,他撿了一截李老頭扔在小巷地上的香尾,自己拿回去研磨調制,竟然生生復刻出了一款比金粉水云香還要細膩的香料。
接著他就在五孔橋下的壽材店點了起來,幽暗的香根明明滅滅,紅色的火星子被風化作青煙。
口中默念花瓶娘娘,一根接著一根,即使引不來花瓶娘娘也不虧,大不了他再厚著臉皮去求師叔祖見面。
姜畫根本沒想過這會是一個陷阱,不過以他的腦子也不可能想明白,他只剩下一具漂亮的魂魄,死得太久,腦子銹了,木了,不知從哪一年起,就很難再記住任何事,似乎一段時間就會消失掉部分不太重要的記憶,除了懷中的破布娃娃,知道它是自己的寶貝之外,他對任何事物都提不起興趣,跟著李老頭為非作歹,也不過是為了飽腹充饑而已。
張玉髓原本沒報太大希望,于是半小時后見到飄忽而至的白瓷瓶先是一呆,又見姜畫迷迷瞪瞪吸溜著口水,從花瓶中探出腦袋,黑黑的大眼睛無機質地問他道:“小道士,你做的清香可以供奉給我嗎?”
張玉髓:“……”
還有比仇人記不住自己更侮辱人的事情嗎?
他氣得當即抽出桃木劍,“妖魔鬼怪,還不快束手就擒!”
姜畫被霹靂一般的劍光嚇得一蹦三尺,登時嚇哭道:“你……你怎麼打人?你一個道士怎麼能不分青紅皂白就打人呢!”
簡直世風日下,人心不古!
壞人也太猖獗了吧!
“你一個男鬼裝女人殺人行騙還有臉說我?!”張玉髓血充腦門,更覺“花瓶娘娘”無恥,于是將桃木劍舞得虎虎生風,“受死!”
第03章 花瓶娘娘三
劍稍刺破空氣發出的爭鳴燒得姜畫耳朵疼,他嚇到了,于是懷中的破布娃娃再次暴漲恐怖戾氣。
這回張玉髓謹慎多了,他掏出符箓,像是想要在破布娃娃襲擊他的那一刻發動法咒,為了審訊花瓶娘娘,他還不曾動過殺心。
結果出人意料地,姜畫見他出符后,竟然神情一凜,拍了拍娃娃的小臉,制止了它的發狂,“寶寶安安,爹爹不會受傷。”
破布娃娃身上的紅光僵持半晌,消失殆盡。
張玉髓以為他退卻了,見此良機,將手中符箓擊出,疾速如風。
只見,面前的古裝男鬼凌眸一閃與他相對,纖長手指隔空畫符,白袖迎光,單憑鬼氣在空中著墨,一筆一勾一連,刻錄出對方的攻擊符箓竟比攻擊者本人還快些。
NF墨色潑灑在半空,與金光熠熠地道術咒語一起,被青年結出一個可怕的形狀,猶如編織的羅網,迎頭撲上——
“定——!”姜畫語落,在張玉髓震驚的眼神中,他驚才絕艷地將這個龍虎山新一代中最具天賦的弟子困在了咒術囚籠中。
孰強孰弱,已見分曉。
畢竟被殲滅的符箓,化作了稀稀落落掉下的枯黃紙頁。
張玉髓不敢置信地抖著唇角,“你一個孤魂野鬼怎麼會我道家的術法?”
道家的定身咒,最基礎的入門法術,施放簡單禁錮時間長短也因人而異,并不會傷人。
而且看起來,厲鬼的法術還更高級一些……
姜畫仔細追憶片刻,一無所獲道:“唔……記不清了……”他不在乎地瞇起彎彎杏仁眼笑道:“不管啦,今天謝謝你的招待,我吃飽了。”
他抱起白瓷瓶慢吞吞飛走,一路還自說自話道:“小道士做的香真美味呀!”
耳朵靈犀的張玉髓氣了個倒仰,可惜被咒術所困動彈不得,也不知道自己會被關禁閉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