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善意,易無瀾自然領了。
還沒到藝術展開始的時間,兩人靠在藝術館三樓的木質欄桿上隨意聊天。
盛玨拿出一個香水瓶,這是他前段時間時間收的一個小眾品牌香水瓶:“瓶子設計挺獨特,整體是丑了點,細節方面真不錯。”
易無瀾觀賞的很認真,盛玨端著酒杯在旁邊看著他,視線只是不經意的一瞥,看到了易無瀾的腰。
藝術館里的暖氣開得足,易無瀾就把毛呢外套放在會客室的衣架上,只穿了一件絲質的襯衫。
襯衫放進去褲里半段,易無瀾現在姿勢是半倚靠在欄桿上,另一段襯衫被拉扯著蹭在欄桿上,露出一截雪白。
很細,而且能看出的韌。
盛玨移開了眼,莫名覺得口干舌燥,喝了一口酒。
他一向認為盛凌眼瞎,但不得不承認在找伴侶這事上眼光卻出奇的好,不過,現在兩人離婚了。
嘖,還是眼瞎。
驚天動地的眼瞎。
其實這麼說也不盡然,盛玨記得上次盛凌在慈善宴上的表現,瞇了瞇眼,以他對盛凌二十幾年的了解。
不說動心,盛凌肯定是上心了的。
盛玨看看不遠處二樓的走廊盡頭,算著時間差不多了,瞇了瞇眼,醇厚嗓響起:“無瀾,你有考慮過我嗎?”
盛凌帶著團隊恰好走進來。
剛好聽到這句話。
盛凌對盛玨厭惡得很,自然能聽出這是他的嗓音,而且幾乎可以百分百確認這句話是說給自己聽的。
眉頭輕微皺了皺。
盛凌不知道盛玨玩這麼一出是為了什麼?盛玨和盛凌是叔侄,兩個人關系擺在那兒。
可以說,從易無瀾和盛凌結婚之后,易無瀾就算只考慮榮慧的感受,和任何其余的盛家人就都不可能。
何況,易無瀾自身也不會做這種尷尬事的性格。
哪想到盛玨下一句話更過分:“外人總說盛凌和我長相有五成相像,你如果不愛盛凌,還惦記他身體的話,考慮我是最好的選擇。”
語氣里挑釁和暖昧意思很明顯。
盛凌額角的青筋幾乎是立即暴起。
真是明知是盛玨造的陷阱,還是忍不住被勾起些微怒火。
易無瀾聽著這話的意思,饒有興致地拿著香水瓶在燈光下轉了一圈。
然后轉過頭,黑亮的眼珠看了看盛玨,余光瞥見走來的盛凌。
易無瀾唇角提起一抹笑,微微靠近盛玨,小聲說:“盛總,我很早就說過,你們叔侄倆的恩怨,別拉上我。”
“小心別惹急了我。”
易無瀾靠得近,盛玨聞到清淡微辛辣的花香味道,些微一晃神,易無瀾已經離開了。
盛玨突然覺得自己為了看盛凌笑話,專程導出這場好戲,是個錯誤。
易無瀾的聲音放得小,盛凌那邊根本就聽不到。
但易無瀾湊近盛玨說話是事實。
盛凌那邊跟著來的團隊成員,眼睜睜感受著盛凌越發盛的氣勢。
都覺得氣氛一觸即發。
誰知盛凌走近了兩人,直接擋在了易無瀾和盛玨的中間,開口第一句話是:“冷不冷?”
團隊成員:???
這什麼迷惑直男發言。
藝術館這暖氣足到堪比夏天,您這是睜眼說什麼瞎話?
易無瀾挑挑眉,他了解盛凌的意思,易無瀾仗著身體好,總是大冷天穿個襯衫到處跑,反正車里和室內都有空調,盛凌會問這問題不奇怪,他只是自然回答:“外套放在會客室。
”
盛凌點點頭,手掌握了握,喉結滾動:“好。”
靠在欄桿上姿勢,無端端顯得沒有氣勢,矮了人一頭,易無瀾直起身來,瞥了一眼盛玨,唇角微微勾起:“盛總,你年齡大我太多,還是算了。”
清清淡淡卻砸進心里的聲音:“我實在對比我大的老男人沒興趣。”
易無瀾身邊兩個盛總,年齡都比他大,雖然旁觀者都知道易無瀾肯定是在說盛玨。
但總覺得……捎帶上了盛凌啊。
老男人盛玨面厚心黑經得事多,面色半點不改。
盛凌聽到這話反而氣勢松了些,上前一步,低聲在易無瀾耳邊說:“宋家的事情我會處理,‘The love’的還在查。”
易無瀾略怔了怔,涼薄彎了彎眼:“好。”
“在那里,在二樓……”
樓下有喧鬧聲傳來,到了時間,一群記者簇擁著被邀請來的嘉賓走進藝術館。
易無瀾站在二層樓梯的燈光光亮處,有人看到了易無瀾,朝他喊道:“易無瀾!”
緊接著就有按快門的咔嚓聲。
這段時間易無瀾已經聽熟悉了。
易無瀾聽到喊聲,回轉身子,笑容自然展開。
暈亮的燈光下,眼神熠熠生輝,落滿了易無瀾特有的生動情緒。
像是光環都磨成碎屑,全落到這個人身上。
這公平又不公平的人生,偏叫這個人這樣得天獨厚,又偏叫他受那樣多的苦。
盛凌在旁看著,心輕微抽動了一下。
易無瀾以往也會露出這種眼神,但基本是獨屬于盛凌的,但現在,盛凌不用看,只聽下面的聲音,就知道有許多架機器拍下照片,也知道有許多人看著,看著這樣的易無瀾。
盛凌緊繃著嘴角,看著易無瀾的側顏,專注的,緊繃的,認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