挺拔清俊的身姿,銀灰色西裝襯得他越發白,半點不輸滿室爭奇斗艷的刻意光芒。
宋羽凡隱在人后,看到隨意端起酒杯的易無瀾一眼,捏了捏手心。
他旁邊是和他不同公司的演員,好奇問他:“那是易無瀾嗎?他也能有資格參加這次宴會?”
宋羽凡掩住眼里的陰郁,揚起笑:“我也不知道,不過聽說……他背后有人。”
那演員聽罷,若有所思點點頭,眼里閃過鄙夷,他們圈內潛規則不少,他看人也帶了眼光。
慈善晚宴已經進行到尾端,穿著套裙打扮得體的榮慧站在前面接受記者和參會人員的提問。
一位打滿身珠光寶氣的富太太突然拿到話筒站起來:“我有疑惑,榮女士做慈善項目確實是好事,不過為什麼是女童?男童也要上學啊。”
“慈善應該對弱者一視同仁,還是說榮女士有,性別歧視嗎?”
富太太伸出戴了大鉆戒的手指,紅唇勾起:“這與榮慧女士的成長經歷是不是有關,我記得當年榮家只有一個名額出國留學,榮女士的大哥把這個機會留給你。”
“榮女士嘗到了甜頭,所以才有了這個女童助學計劃嗎?”
閃光燈閃耀得刺目,易無瀾皺起了眉頭,他看到榮慧的臉明顯白了。
這位滿身鉆石的富太太戳中了榮慧的心痛點,榮慧的哥哥把出國留學的機會留給了妹妹,自己留在國內卻不慎出了車禍。
全場寂靜。
易無瀾皺緊眉頭,還是準備上前。
卻見坐在前排的盛凌先他一步,起身淡然走過去握住話筒,安撫看了眼臉色發白的母親。
拿上話筒轉身站起來說:“榮女士唯一一個孩子,是我,是一個男性。”
“至于她為什麼要辦女童項目,”盛凌環視一圈,聲線沉穩:“我想在座的各位可能沒有了解過。”
話筒把盛凌的聲線傳得很遠,有種穿透時間和空間的穿透力:“我們中很多人不需要面對,也不需要承受。在這個社會,男童和女童上學比例懸殊,很多女童出生因為性別為女就面臨死亡。”
“沒有接受過教育的女性,在今后的人生中,也很可能不得不屈服于陳腐的性別觀念。”
“于是面臨為了彩禮被壓榨、被吸血和被當做貨物賣給未知的遠方的情況,面臨被家暴被潛規則卻無力反抗的境況,面對繁重的家務和擺脫不了的養育任務。”
記者的閃光燈無聲卻急促,坐在臺下的人面面相視。
今天能來參加這場生日宴的都是社會名流,做慈善是一方面是獲得幫助他人的滿足感,另一方面是為了名聲與交際。
對他們來說,男女在享受家族照顧時確實沒有差別,甚至女孩還嬌寵一些,除了繼承家產時,上一輩會理所當然把重擔留給男性。
這是他們很少會接觸到的世界。
易無瀾站在前排,看著閃光燈下一派淡然的盛凌。仿佛看到盛凌一路成長過來的硝煙戰火,還有他保護的那些人和背后的光芒萬丈。
“我知道大家對于這個項目的擔心,慈善需要對弱者一視同仁,但弱者也是有區別的,這個專項項目的成立有其意義所在。”
“我可以在此承諾,此項目,由我來兜底,所有款項流向以及可能的輿論風險,歸于我一人的責任。
”
“我和榮女士的想法是一樣的,希望女性在這個社會上,逃離性別刻板,有更多選擇機會。”
盛凌直視場內的所有人,神情肅然:“不論她是選擇鮮花,還是鋼鐵。”
“啪,啪,啪。”易無瀾走到前方,率先鼓起掌,隨后是雷動的掌聲。
盛凌紳士對自己母親彎下腰,扶面色有些發白的榮慧站起來,細心為她整理了有些褶皺的衣服下擺,然后將話筒遞到她手中,退到一旁。
榮慧眼里有淚光,只深深鞠了一躬:“我很感謝當初把機會讓給我的哥哥,感謝今天到場的各位。”
“謝謝,謝謝。”
“真的,很感謝。”
……
提問之后是捐款拍賣環節,本來榮慧需要跟全場,只不過她身體有點受不住,易無瀾扶著她先回房休息。
易無瀾出門的時候,看到盛凌站在門外,他愣了愣,以為盛凌會在外面招待賓客。
盛凌瞥一眼易無瀾就知道他在想什麼,解釋了一句:“有我父親和盛瑞在。”
盛瑞是盛凌同父異母的哥哥。
盛凌靠在門邊上,后背挺直,明明他是這盛家大宅里的重要人物,姿勢卻像是個外人一般生疏和游離客套。
易無瀾知道為什麼。
盛家情況復雜,盛凌的父親是盛家的長子,在娶榮慧之前有一任老婆,政治聯姻不怎麼相愛,生下一個孩子后就離了婚。
之后榮慧為了愛情嫁進來,又有了盛凌。
盛凌同父異母的那個哥哥盛瑞自小身體虛弱,又心思敏感。榮慧心疼小孩子,也想努力做好一個后媽,就一直把盛瑞帶在身邊。
家里人的重心也大多放在盛瑞身上,盛凌算是獨自摸爬滾打著長大。
某種程度上,易無瀾理解盛凌的涼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