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薇安運行了一會兒,撲到他身邊,小聲問:“你知道露西亞的執行密碼嗎?”
與露西亞有關的密碼,凌一只知道一個,是唐寧那天緊急狀況下告訴他的。
“Hello World。”
“說對啦!”薇薇安拍了拍手:“夸你!”
“你本來就知道?”
“我見過唐寧輸入這個,然后就記住啦,”薇薇安一副求夸獎的表情,“所以來考考你。”
所以,雖然薇薇安確實很可愛,可能是真的不太適合當航行系統吧,露西亞雖然也有一定的智能,但還是遵守固有的規則的。
露西亞有強大的存儲區域,從這里,你可以看到自她接管飛船以來的所有監控錄像,監控區域幾乎覆蓋了整個飛船。
凌一開始檢索,對象是鄭舒辦公室的那個攝像頭,時間……大概在遠航者登陸TKM-IV的前夕,那時候他正在和林斯合作做“穹頂”液體。
他記不清那天到底是幾號,于是選了一個比較靠前的時間點,一路快進,終于看到了自己被林斯帶到鄭舒辦公室的那天。
然后,他們兩個被一個呼叫喊了出去,辦公室只剩下自己,鄭舒說無聊的時候可以看書——然后自己走到了書柜旁,又因為那本詩集的擺放和其它書并不一樣,就把它拿了下來,翻開。
又快進了一會兒,那字跡出現了。
凌一放大畫面,看到了右側空白處的幾行字。
“我們終于起航了,我不能想象我都做了什麼,我們都做了什麼。”
只這一句話,凌一的眼睛突然睜大了。
他按下暫停鍵,跑去病房的另一邊,在自己軍裝的左胸口袋里拿出了那張鄭舒送給自己的照片,那張鄭舒和凌靜的訂婚照。
照片的背面有一句話,這句話他看過很多遍,爛熟于心。
“面對著永恒,是我們所有人的愛,一場纏綿不盡的離別。”
但是!重點不是這句話的內容!
字跡——照片背后這句話的字跡,非常秀麗和挺拔,和詩集中的字跡一模一樣。而且,凌一認得鄭舒的字跡,這絕對不是他寫的。
那就只有一個可能,字跡的主人是這張照片的另一個主角,自己的姐姐凌靜。
所以鄭舒才會保留那本詩集,因為這是他心愛的未婚妻的遺物,就像他一直在桌上擺一盆貓草那樣——凌靜不會伺候花草,只有沒什麼要求的貓草能在她手底下多活幾天。
她確實該有船票,上校曾經說過,他出身洛杉磯第一基地的特戰隊,凌靜在第二基地,他們都是上校銜——所以沒道理上校有船票,而凌靜沒有。
所以說,凌靜有船票,而且登船了。可是她又做了什麼呢?為什麼會這麼痛苦?
她痛苦的理由,和威爾金斯實驗室成員痛苦的理由一樣嗎?可她又并沒有參與過柏林病毒的研究工作,。
凌一接著把那一段監控看完。
越往后,字跡就越加狂亂、潦草——透露著某種瘋狂的絕望。直到最后,她和整個世界說了再見。
他關上監控界面,心事重重。
“查房。”林斯象征性地敲了一下門,走了進來。
薇薇安做賊心虛,嗖地一下躲到了柜子后面。
林斯挑了挑眉:“你們在做什麼?”
薇薇安道:“不告訴你!”
“嗯哼,”林斯道,“為什麼不告訴我?”
薇薇安翻了個白眼。
“好吧,”林斯查看著凌一的各項參數,邊記錄下來,邊道,“開始有小秘密了。
”
凌一思考了一下,覺得應該問問林斯。
“你在飛船上見過凌靜嗎?”他問。
“凌靜……”林斯回想了一下,“葉瑟琳沒有說過她拿到了船票,我在地球上也很久沒有見過她了。”
凌一感覺自己一頭霧水。
作者有話要說: 姐姐的日記相關在13、14章,上校提到凌靜并且說起軍銜是在37章=w=
第60章 破曉時分(4)
“怎麼提起凌靜了。”林斯問。
凌一想了想, 他知道林斯并沒有在追查當年的事情, 所以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還是不要告訴林斯了——免得他掛心。
威爾金斯實驗室的那位女士說他們這些人再也回不到從前了——所以,對于林斯來說, 當年的事情還是忘記比較好。
林斯見他久久沒有說話, 接著問:“想家了?”
在這種語境下,“家 ”所指的是地球。
凌一在昏迷中記起了以前地球生活的一些零碎片段,林斯是知道的。凌一最初變異時, 腦神經元形態也有所變化, 所以遺忘了以前的事情,和人總是記不起小時候發生的事情是一個原理, 但也不是完全沒有想不起來的可能。
“有一點點。”凌一就坡下驢, 瞞了下去,然后道,“也沒有很想……其實遠航者更像家,只要有林斯在就好啦。”
——這句話倒是毫不作假,對于凌一來說, 地球只是一個虛無縹緲的最初故鄉, 有林斯在的地方才更像他的家。
林斯“唔”了一聲。小東西心理年齡沒怎麼變大,嘴倒是甜了不少。
他提起正題:“還疼嗎?”
“只有一點。”凌一道。
林斯在數據上勾畫了幾下, 又上上下下打量了他幾下。
凌一被打量得后背發毛——那絕對不是正常的眼神, 是想解剖自己的眼神。
“事實上,你的止痛劑已經停了整整一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