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汀喃喃道。
“我也是。”林斯道:“既然葉瑟琳是和你一起上了飛船,為什麼你沒有被感染?”
“也就是說,葉瑟琳感染病毒,發生在我被冰凍之后。”蘇汀怔了怔,緩慢地環視四周,仿佛那幽靈就在他們身邊不遠處潛伏著一樣。
機械墻壁銀白而冰冷,布滿有規律的灰色紋路,在空曠的房間里激起一陣如同巫師的低喃的回聲。
“所以當初釋放病毒的人就在這座飛船上。”林斯道。
“是誰?”
“所有還活著的人都有可能。”
“但是目的呢?”蘇汀抓了抓頭發:“能有什麼動機呢?葉瑟琳沒有仇人,一個都沒有。”
“我醒來的這五年,飛船發生過一些疑似人為的事故,元帥堅持認為飛船上存在一個或者一些對遠航者懷有仇恨的恐怖分子,試圖毀滅這座飛船。”林斯淡淡道:“當然了,他認為最可能是我。”
蘇汀無奈地搖了搖頭:“師兄,你背的鍋還真多。”
“他過于針對我了,有時候我甚至覺得是故意,”林斯站起身來,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襟,“向全飛船暗示他非常懷疑我,借此來放松那個人的警惕,好讓他露出馬腳來,也不是沒有可能。”
“但是那個人做了這麼多次都沒有留下痕跡,說明他并不是一個粗心大意的人,這種計謀太幼稚了。所以不論怎麼樣,我仍然認為元帥的腦子有問題。”
自己并沒有感染病毒,林斯毫無嫌疑,蘇汀終于卸下重擔,輕輕地吐了一口氣:“所以,那個人一直在進行種種針對遠航者的活動,并且用你在作掩護……那我們等待他下一次的動作吧。
”
林斯點了點頭,雖然他知道這個機會非常渺茫——飛船已經整整三年沒有出過事情了,而且在種種嚴密的監控下,幾乎不可能有人能對飛船造成傷害。
這件事過后,蘇汀的狀態好了很多,開始與林斯在第五區一起做項目。骨骼的訓練廳就在他們的隔壁,而凌一就在那里訓練——所以他們三個休息時間經常在一起,有時候也有鄭舒和上校。
說是休息時間,其實也就是——換換腦子。
凌一在一臉生無可戀地寫傅立葉變換的題目,林斯在讀文獻,鄭舒在畫電路圖,蘇汀在溫柔地教凌一該怎麼做題。
只有上校格格不入,上校還在玩貪吃蛇游戲。
鄭舒實在看不下去了,找出了以前養唐寧的時候準備的,但是因為唐寧對這些東西毫無興趣而擱置的單機游戲碟片,送給了上校。
上校發現了新世界,終于不再每天吃自己的蛇尾巴,開始沉迷刺客信條——其它人無聊的時候也會圍觀他的游戲界面——還是非常有趣的。
凌一也很想玩,但是林斯不讓。
而林斯這時候正好整以暇地坐在上校與凌一中間,在上校迷茫的時候指揮他怎樣更好地完成任務,顯然并不是第一次接觸這個游戲。
凌一很氣,有點想咬他。
“等你再長大一些,”蘇汀端了杯水,溫溫柔柔地安慰他,“家長都是這樣,如果是葉瑟琳和凌先生在這里,也會管著你的。”
凌一問:“那要等到什麼時候?”
“等你成年,”林斯淡淡道,“那時候我的監護權就過期了。”
監護權要過期了!這意味著什麼?
凌一警惕了起來。
他立刻不計較林斯不給自己玩游戲了,蹙起了眉:“那你以后不養我了嗎?”
“嗯……讓我想想,”林斯慢慢道:“我十五歲的時候,就開始自己養自己了。”
“凌凌,我給你編制,咱們回第三區,不跟他一起。”上校不遺余力地添著亂。
“那我不能跟你住在一起了嗎?”凌一看著林斯。
“等你滿了十八歲,就可以申請自己的房間了,理論上,是不用和我住在一起的。”林斯抱臂,嘴角挑起一點笑:“不過你仍然有權利選擇睡在任何一個房間。”
“那我不要申請了。”凌一想了想。
“還是要申請一個。”林斯道,“不然你和我生氣的時候,難道要去睡走廊嗎?”
“那我睡……”凌一迅速想了一下可以睡一間房的人選,上校不行,他的塊頭太大了,唐寧也不行,據說他每天敲鍵盤到凌晨。斯維娜或者蘇汀?可是似乎不能和女孩子一起睡。
他發現自己確實沒有可以去的地方。
林斯笑了一聲,抬起他的臉來。
凌一這三年里跟著他的時間,仔細算起來并不多,基地建設后,第三區的大半部分都移到了地面上,“limitless”的那兩百個人也是,所以凌一有時候兩三個月才能回來一次。
每次回來待在自己身邊的時候,一開始還好,后來就越來越孩子氣,然后離開,長大一些,再回來……
當然了,每次走的時候都不情不愿。
光陰匆匆,就這樣,三年已經過去了。
“你長大了啊,”他輕聲道,“……寶貝。”
凌一的心臟立刻漏跳了半拍。
有很多人都喊他寶貝,只是林斯很少喊。
但是每次他喊的時候,自己的反應都會特別大。
就是那種,想一直一直被他放在心上寵著,不要長大,就好了。
他蹭了蹭林斯的手。
林斯淡淡道:“以后就不養你了,但你還愿意和我一起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