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斯低低笑了一聲,氣音滑進凌一耳朵里,讓他整個人敏感地顫了顫。
他繼續往遠離林斯的地方蠕動,要保護自己的血——已經被林斯抽走好幾管了,再抽就要沒有了!
林斯從背后撈住他的肩膀。
“夠用,不抽了。”林斯道。
凌一這才轉過身來,漂亮的杏核眼瞪了他一下。
這時候,林斯的計時器“嘀”了一聲,午睡時間結束了。
凌一揉揉眼睛:“那你下午要做什麼呀?”
“要去第五區和鄭哥做一個生物材料的項目。”
“有什麼用?”
“我們要去的行星上氧氣很少,沒有植物的行星都不會有很多氧氣,生物沒有辦法在那里生活。”林斯給凌一穿上外套,扣好紐扣,繼續道,“但是我們可以做一個半圓形的保護罩,把基地蓋住。那種材料是保護罩的組成部分,能夠向里面聚集氧氣,排出我們不需要的氣體,有陽光的時候,還可以產生很多我們需要的東西。”
凌一點點頭:“我們什麼時候到行星呢?”
“已經進入亞空間了,十天后到。所以項目很緊張,我這幾天都會很忙。”
林斯說著,把白襯衫的紐扣扣到最上,袖口挽起一些,除了右手腕上的銀色手環,沒有一點別的裝飾,面無表情的時候,整個人顯得極端冷淡。
凌一歪頭打量著他。
林斯問:“訓練完了?”
凌一點點頭:“我可以和你一起去第五區嗎?”
“可以,”林斯淡淡道,“你的課程正好已經準備好了,去那里學。”
凌一不曉得課程是什麼,但是并沒有想起來去問,叫上露西亞,蹦蹦跳跳跟著林斯去了第五區。
這個項目的實驗區中心是一個寬闊的開放式生產間,一側是結構非常復雜的大型反應釜,中央的透明管中有淡綠色的液體正在沸騰,反應釜連接著高溫成型和中試裝置,另一邊是各種各樣、使人眼花繚亂的測試儀器。
大大小小的光屏上顯示著許多實驗數據,都在被嚴密監控著。
林斯帶著凌一走過生產間上方的旋梯,進入一條銀白色的走廊,用虹膜刷開一間掛著“穹頂”門牌的房間。
里面又是別有洞天,還有小走廊和房間,擺放著許多凌一不認識的設備。
最后進了一個房間,鄭舒在里面。
林斯自己的實驗室和房間都有種神經病一樣的有序,而鄭舒的偏向隨意,稍微有些生活的氣息。
桌子上的燒杯里種著凌一非常眼熟的貓草。
鄭舒看見他打量貓草,笑了笑:“林斯房間里沒有嗎?”
凌一:“……”
自從被他□□又種回去,那一杯貓草就迅速的死掉了,現在燒杯里只有光禿禿的土壤。
林斯揉了揉他的頭發,對鄭舒道:“沒養好,死了。”
“這麼容易養活的東西都能死掉?”鄭舒失笑,“你是不是澆錯水了?”
凌一非常羞愧。
好在他們都沒有繼續這個話題,各自準備開始手頭上的工作。
凌一坐在林斯旁邊的桌上,戴上耳機,在露西亞的指導下學習林斯給他準備的課程。
剛開始的時候,他還是比較上心的,四則運算也非常簡單,學得差不多之后就開始走神,往一旁的林斯看去。
林斯似有所覺地抬起眼來,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
這種表情很危險,一般都代表著林斯要捉弄他了。
凌一扁了扁嘴,繼續乖乖學習。
“小孩子的注意力是有限的,”鄭舒道:“凌凌,無聊的話可以看柜子里的書。”
凌一抬眼看一旁的書柜,發現了一些紙質的書籍——這在連紙張都近乎消失的飛船上是十分罕見的。
不過有林斯在一邊,他還是非常聽話的——一直在看光屏上的課程。
過了大概一個小時,鄭舒的手環響了,一段短訊叫走了他和林斯。
小東西沒有人看管,又學了一會兒,便無聊起來,決定去翻鄭舒的藏書。
書柜里大多是十分古老的詩歌與小說,厚重的書脊因為經歷了太多的時光也顯得十分破舊。
凌一的腦海中并沒有關于這些書籍的記憶,他目光掃過書柜上下,最后注意到了書柜最右邊一個沒有放好,書脊稍微向外傾了一點兒的深紅色硬皮書上。
他踮踮腳,把那本書拿了下來。
是莎士比亞的十四行詩。
這是一種格律優美的抒情詩,誠然,它在藝術上的成就十分高超,但對于凌一來說未免會因為缺乏故事而顯得無聊。
他看過第一頁之后就開始往后亂翻,并打算把這本書放回去,換一個更有意思一些的來看。
就在小東西那少得可憐的耐心即將告罄的時候,他手下的那一頁上出現了并非印刷體的字母。
秀麗挺拔的字跡一下子吸引了凌一的目光。
在詩篇的右側,空白的紙張上,有人寫下了這樣一行字:“我們終于起航了,我不能想象,我都做了什麼,我們都做了什麼。”
好奇促使凌一接著往下翻,果然,翻過幾頁后,字跡又出現了:“無辜的亡魂出現在我夢中,如果他們的鮮血還在,一定會染紅遠航者的甲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