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元朔支頤看他,眼神中是不加掩飾的好奇與試探。
但是魚松落并不同往昔一樣,他連一個眼神都沒給自己。
蕭元朔平白覺得有些受挫,他打量了一圈之后發現書房并沒放置銅鏡。
他心道:罷了,我又不會不好看,左右不過是魚松落眼下有了別的樂趣,被分散了注意力罷了。
這麼想之后,他的心境就開闊了許多,既然不是自己的問題,那也就不用犯什麼愁了。
一刻鐘之后,蕭元朔主動坐到了魚松落的旁邊,魚松落這才看了看他。
但也只有一眼,很快魚松落的目光就回到了他自己手里拿著的東西上去。
不似平日輕浮浪蕩的他,倒是有了番眉目成書的感覺。
蕭元朔一下子知道了些魚松落平時故意撩他的樂趣。
看美人做什麼表情都是有意思的,何況還是因為自己。
他默默倒了杯茶端到了魚松落右手邊。
魚松落沒看,也沒說謝字,但是在停在的間隙,端起那杯茶抿了一口。
蕭元朔笑了起來。
“難得見將軍有些良心。”魚松落再次端起茶盞,放下之后,他對蕭元朔受,“好了。”
“多謝大王。”蕭元朔難得說句真心實意的感謝。
“假模假樣。”魚松落說歸說,臉上卻是帶著笑的。
二人分明都是知道對方真正的心思,卻誰也沒戳破。
“將軍不試試嗎?”魚松落問他道。
“我今日并未提筆,改日吧。”蕭元朔說,“看大王改了多次,這章斷然不會出錯。”
“我動筆了。”魚松落說。
蕭元朔似乎是還沒反應過來,只見魚松落抽出了一張紙來。
“大王什麼時候寫的?”蕭元朔疑惑道。
“你沒看到的時候。”魚松落告訴他。
蕭元朔想了想:“我不是一直看著大王?”
“你睡著了。”魚松落無情開口。
蕭元朔笑出了聲,這才是魚松落不像往日一般的原因。
“對不起啊大王。”蕭元朔說,“蕭璟還是不是人了!怎麼能這麼過分啊!”
“蕭璟可以是。”魚松落說,“但你一定不是。”
看上去并不是生氣得十分徹底,蕭元朔這才微微安心,總魚松落也不是不可原諒他。
“大王。”蕭元朔問他,“你這些年……都是怎麼過的?”
“錦衣玉食、妻妾成群。”魚松落語氣毫無波瀾,漫不經心回答他道。
“假得很。”蕭元朔說,“只是后者顯而易見,前者就有些難判斷了。”
“你這是什麼意思?”魚松落說,“目無法紀,簡直是膽大包天。”
蕭元朔并不否認:“不錯。”
二人聊這個話題從來就沒成功過,魚松落干脆放棄。
“大王。”蕭元朔問他,“你對我這樣……是因為日子無聊?”
“不是。”魚松落說,“孤就是無聊,也還沒這麼閑。”
說完之后,他的目光落到了那枚章子上去。
魚松落一看這個,蕭元朔就覺得尷尬了,看他動手,自己卻睡著了,怎麼想都是件極不尊重人的事。
何況魚松落是一國之君。
“大王。”蕭元朔說,“晚膳我請大王。”
“將軍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盤。”魚松落冷道,“用孤的錢,請孤用晚膳?”
蕭元朔說:“我不是有月俸,到時候給大王唄。”
“哼。”魚松落冷笑道,“一共也沒幾兩錢。”
“也是。”蕭元朔說,“那大王是準備給我加些月俸?”
“蕭璟。”魚松落冷漠道,“你問孤要銀子做什麼?”
“討好大王唄。”蕭元朔說,“總不能是給大王買胭脂吧?”
魚松落怒道:“怎麼?將軍平日是這麼哄旁的女子的?”
“不是。”蕭元朔說,“我又不喜歡女子。”
“那你這是?”魚松落不解道,“誰告訴你孤會對胭脂水粉有興趣的?”
“沒人啊,我也沒這麼覺得。”蕭元朔說,“故意氣大王的,畢竟我也沒見過旁的男子需要哄。”
這算得上是句十分不恭敬的話了,但是魚松落并沒生氣。
“蕭元朔。”魚松落問道,“孤在你眼里很需要人哄?”
“難道不是嗎?”一個反問,問題又重新回到了魚松落自己的身上。
魚松落說:“旁人沒你這麼大膽,隨意揣度孤的心思。”
蕭元朔湊近他,兩個人面對著面,中間的距離很近。
看著魚松落佯裝淡定的樣子,蕭元朔笑了起來:“別人都怕大王。”
“為什麼你不怕?”魚松落問他道。
“我覺得啊……”蕭元朔頓了頓,“大王你……”
話說一半不說向來最讓人難受,哪怕是魚松落,也不得不承認,自己很想聽他把后面的話說完。
“是個好人。”蕭元朔說完之后,魚松落肉眼可見的不高興了。
“是大王非要我說的。”蕭元朔說,“怎麼想在又不想聽了,是在下不該說話嗎?”
“我看你是欠收拾了。”魚松落說,“孤平日對你實在是太好了。”
“我也是這麼覺得的。”蕭元朔問他道,“大王準備怎麼罰我?”
魚松落說:“罰你?你不得一劍把孤殺了?”
“不敢。”蕭元朔說。
“那你要用什麼?”魚松落說,“匕首?”
“不喜歡。”蕭元朔繼續說。
魚松落問道:“那孤要怎麼死啊?將軍想好了沒?”
“沒有。”蕭元朔說,“就算是沒有我,大王也是會死的。”
“人都是會死的。”魚松落說,“這不是廢話。”
蕭元朔笑了起來:“我不是這個意思。”
“嗯?”
四目相對、電光火石,兩人都從對方眸中讀出了些不一樣的意思來。
二人同時想到:他想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