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不會是去接“鑰匙”吧?
這麼多人聚在一起,安珉很難不聯想到曾經聽聞過的祭祀場面,而這群人要殺的應該是“鑰匙”。
雖然腦海里思緒飛奔,但安珉并未停留,趁著前后無人趕緊朝著人群的反方向走,拐進了一條兩側被墻體封起來的走廊。
自己的首要任務是去探究真相,只有知道了真相,他才可能真正活下來。一旦跟著人群出去了,他就很難再通過剛才迷宮似的路走進來。
害怕被發現的心理讓他心跳加快,安珉身披黑色披風穿梭一條又一條走廊之中。
仿佛又是一個迷宮,每一條走廊都大差不差,就連墻壁上掛著的燈光也一模一樣。
他憑借著直覺挑選方向,左轉,右轉,碰壁掉頭,時間一分一秒流逝,而他就仿佛迷宮里的螞蟻。
直到他突然聞到了一股食物的香味。
安珉愣在了原地。
神域里的人也要吃東西吧,所以會有食堂嗎?
略微抬頭嗅聞,通過味道辨別方向,他確定了右邊那一條路。
胃里像有一團火在燒,他捂著腹部,咽了咽口水,虛浮的步伐越來越快。
那香味愈發清晰,安珉分辨不出是什麼食物,但比起神域里隨處可聞的尸臭味,這股味道就好像是救贖一般,讓他失去理智也愿意。
到最后他幾乎是跑了起來,不知道拐了多少個彎,終于來到了一條死路,盡頭是一個沒有門的房間,空間似乎還不小。
還真像是食堂。
在他奮不顧身沖進去之前,手腕突然一陣刺痛,像一根針深深扎了進去。
他腳步一滯,恢復了些許理智,但還是無法抗拒人體極度饑餓下的覓食本能。
人類身軀誕下邪神,聽起來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他的身體再怎麼進食,再怎麼攝入能量,對于一個邪神的分身而言恐怕也只是一顆星辰之于一整個宇宙那般,微不足道。
可是身體的自動反應無法被切斷,即使理智上他清楚進食毫無意義,而且吃了也會被吐出來,但本能上他還是餓得想把所有看見的東西都吃了。
安珉失去了對身體的控制。
他正在逐漸變成一個徹頭徹尾的怪物。邪神誕生之后他會怎麼樣?死嗎?如果能活下來,他還可以是以前那個自己嗎?
“我清醒了……”他喃喃自語,同時也是說給體內的邪神聽,“只是好不容易發現一個不一樣的地方,我想進去看看……同意的話別作任何反應。”
安珉沒有等來手腕的刺痛,他深吸一口氣走了進去。
與他想象中不同的是,這里并不是什麼食堂。入目又是一個燭臺,不過比大廳山洞里那個小很多,在燭臺之后房間迅速收窄,只留了一條窄窄的通道。
他一進入這個房間就被墻壁上的那些畫吸引了目光,甚至暫時忽略了那股香味。
那些壁畫似乎存在很久了,顏色很深,甚至很多地方已經有缺損,影響了畫面。
為了看清楚,他不由自主走近,從原始而抽象的線條中努力辨別出有敘事意味的畫面。他雖然從小就沒什麼藝術天賦,但自認也不是完全的美盲,可是看了好一會兒,他也只看出來一株樹。
樹木底下是一大片黑點,安珉皺著眉頭看了一會兒,懷疑那些是人。
但如果真的是人,從樹木和黑點的大小對比來看,那棵樹未免也太大了……
其余那些斑駁的畫面他實在看不懂,而另一邊墻壁上的畫面也幾乎一模一樣,安珉便放棄了,朝著深處走去,繞過燭臺走到了窄道口。
里面每間隔幾米就放置著一個小小高高的燭臺,只能容納一支蠟燭擺放。上面的蠟燭靜靜燃燒著,臺面上積滿了燭淚。
在昏黃的光照下,他看見兩邊的壁畫變換了風格,稍微寫實了一些,破損的地方少了很多。
開頭又是一棵樹,但樹下什麼都沒有,周圍象征性畫了一些樹林。雖然這種畫風之下比例很難找準確,但他就是覺得這棵樹變小了,枝干似乎也沒有之前茂密……倒像是還沒長成參天大樹的時候。
往里走了幾步,場景變幻,那棵樹突然又變得巨大無比,拔地而起,樹冠高到了墻壁頂端。樹下又出現了東西,不再是小黑點,而是一個個人,都呈跪坐姿態。安珉不確定這是禱告還是在祭祀,因為他發現完全沒有祭品的存在。
這些畫應該就是神諭吧,可神諭要表達什麼?
他沒得出答案,繼續往后面看。樹和人都消失了,畫面上只存在著一坨巨大的云霧……不,他不確定那是云霧,只知道線條勾勒出的是一片無邊際的東西,仿佛漂浮在空中。
那片云霧被畫得很大很大,延續了快五米墻壁上才出現別的內容。
安珉端詳了一瞬之后身體僵硬住。
畫面上竟然是一座雪山。
他之所以能很快認出來,是因為那座山腳下還有一片湖水,他有一種強烈的感覺,那就是雪鏡鎮,就是自己被蛇攻擊的那片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