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安珉有些無語,這些狂熱的人好像都覺得自家的東西最神圣……難以溝通。
他試探問道:“那我還給你?”
“這可是從幾十代人手中流傳下來的木,再被我用人血泡了九年……不同人的血,每十天換一次新鮮的,老人的血,小孩的血,男男女女……”老頭越說越興奮,目光死死盯著他掌心。
安珉一陣反胃,急急忙忙從兜里拿出紙巾,想擦掉血跡,然而無濟于事,根本擦不干凈。
他越擦越覺得惡心,最后再也忍不住了,扶著墻干嘔。
人血泡了九年……怪不得顏色那麼怪異,他這段時間還一直佩戴,木頭就那麼緊貼著他心口處的皮膚。
這人什麼來頭,手段比邪神還邪門……
安珉吐不出東西,緩了好一會兒才壓下胃部的不適感 ,斷斷續續開口問:“木頭為什麼……自己燃起來了?”
“因為完成使命了。”
他轉頭看過去:“什麼使命?”
老頭伸出干枯如樹枝的手,指尖畫了個什麼形狀,嘴里念了一串奇怪的語言。
平地里起了一陣風,頭頂突然電閃雷鳴,安珉猛地抬頭,才發現四周升起了暗色的光。似是將他圍住,并且一點點縮小范圍。
安珉知道這里不是真實世界,應該是某種幻境。
然而不同于隋辰營造的幻境,這里更加粗糙單調,而且氛圍也截然不同,更加……陰暗。
一個是雪山曠野,一個是浸染了血液的漆黑空間。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如果是隋辰的信徒,為何會發展成這種樣子,而且隋辰對于木頭的氣息如此反感……
還有,剛才隋辰就站在他身邊,就算偽裝成了人類,這老頭如此狂熱,竟然絲毫沒有察覺到嗎?
他焦急地思考破局辦法,一邊試圖拖延時間,問道:“為什麼是我……因為邪神嗎,你們看起來不信仰他,難道是想除掉他?”
“邪神?”老頭瞇了瞇眼睛,“你說誰?”
不對,很不對。
安珉摸了摸手腕,祈禱種進他骨頭里的東西能發揮點作用。這個人來路不明,看這陣仗雖然暫時不想要他的命,可是似乎在圖謀別的。
“你到底想做什麼?”他問。
風暴在云層中聚集,而老頭的眼珠子開始混亂地震顫,漸漸失去焦距,望向虛空。兩眼滲出了血珠,接著整個人朝著某個方向跪了下來。
一股陌生的壓迫感包裹住安珉。
他本能地排斥,但力量渺小。陌生的語言在天地間回蕩,讓他想起了第一次在浴室里遇見邪神的時候,和那種語言很類似。
思維……似乎慢了下來。
安珉被某種力量控制著,漸漸停止了思考,然而腕骨又在劇烈發燙,甚至刺痛,讓他不至于完全被掌控。
就好像兩種力量在他身體里打架一樣。
視野里,安珉的手慢慢變成了焦黑色,從指尖開始,順著皮膚一點點蔓延。
然而剛爬升至手腕就停住了。
意識忽然清醒了一瞬。
安珉身體一震,反應過來目前的狀況后,抓住機會朝前跑去,穿過那一圈暗色的光來到那老頭跟前。接著毫不留情就是一腳,把人踹翻在地。
“又來一個邪門東西……滾遠點……”
他話音剛落,整個世界突然震動,視野明亮起來,隋辰又出現在了他身邊。
回來了。
安珉猛地跑向隋辰的方向,喊道:“抓住他!”
余光里隋辰抬了抬手,頭頂就傳來玻璃被打碎的聲響。
……糟糕,要賠錢。安珉剛冒出這個不合時宜的念頭,一個身影就從二樓窗戶破口掉了下來,墜落在不遠處的地面。
一起掉下來的還有無數玻璃碎片。
安珉下意識抬手去擋,然而一只手攬上了他的腰,他整個人被隋辰帶到了一旁,避開了那些玻璃。
四下安靜之后,他心底升起一陣后怕……二樓應該摔不死吧?
老頭趴在玻璃碎片上面,此刻一動不動的,一只手和一條腿以不可能的角度朝外面撇著,應該是斷了。身子底下漸漸蔓延出鮮血,不知道從哪一道傷口冒出來的。
安珉咽了咽口水,問:“……死了嗎?”
隋辰平靜答道:“還能動。”
突然間,細微的咔咔聲從那個人身上傳來,就如同骨頭被折斷重接的聲響,聽得安珉一陣牙酸。
這人慢慢站了起來,終于注意到隋辰一般,目光中帶著敵意。轉而死死盯著安珉,露出癲狂的笑,嘴唇蠕動著:“原來已經遇見了……你選擇了他,愚蠢……實在愚蠢……”
選擇?
安珉沒來得及思考這個詞的含義,那老頭就朝單元樓內的方向揮了揮手,喊了聲“帶回去”。
頃刻間,五六個身穿黑色短褂的男人沖了出來,全身上下遮得嚴嚴實實,腦袋也被黑色布條一圈圈纏住,只露出一雙眼睛。
“靠……”他往后退了一步,趕緊問隋辰,“你現在的狀態能打贏幾個人?”
隋辰卻淡淡答道:“我對人類軀體的運用不太熟練。”
安珉無語了,但他突然想到什麼,躲到隋辰身后把人往前推,當成肉盾使。
反正打不死,也不會受傷,不當肉盾簡直可惜了。
他躲在后面,只聽得幾聲悶響,卻不敢去看隋辰被打中了幾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