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禱結束,開啟三日的狂歡。
信仰就化為祭祀祈禱這種實質性的東西,人們企圖以此溝通那個神,并堅信他們做的一切都會被看見。
神可是有無數雙眼睛注視著他們的。
他們的祭祀,他們的一舉一動,甚至他們內心的想法,通通都會被神所察覺。
后來發生的事情逐漸超出人們的預料,他們的聲音被聽見了,神還給他們的卻不是祝福,而是詛咒。
大雪變成了常有的事情,人們不敢再踏進雪山一步,因為那會使得雪更加肆虐。族群里的嬰兒越來越少,大人也染上了不知名的病,瘋子越來越多,嘴里叫囂著未知的語言。
怪異而恐怖的氛圍籠罩在這一片廣袤的土地上。這種氛圍一旦降臨,就像被污染的水一樣迅速蔓延。
一開始人們還以為是他們的信仰不夠虔誠,于是有了越來越多的人牲,血垢越來越厚的祭壇。
但事情繼續惡化。
直到最后,人們終于將那個神定義為最邪惡的存在,并拋棄了祂。
“我不敢睡。”經歷了長久沉默之后,安珉終于率先開口。語氣平平,似乎沒有任何情緒。
童哲也沮喪地回應:“你怕邪神已經追過來了嗎?”
安珉搖搖頭:“我怕做夢,夢見自己變成被砍去手腳的人牲,被拖著在祭壇上爬。”
童哲崩潰地低頭,狠狠揉了揉自己的頭發,隨即又將那本冊子拿了出來,不知第多少次研究那兩頁。
看了一會兒,又憤而合上了,沒忍住罵了句臟話。
“要不咱明天直接進山,別管這上面到底寫啥了,猜不透就不猜,找到洞穴之后跟那東西拼了!”
安珉搖搖頭。
“哎你這……我也知道勝算約等于無,但這樣耗下去也不是個辦法,邪神追過來了怎麼辦?不還是絕路?”
“我是說問題不在那個洞穴,你看這個。”他把冊子拿了過來,翻開前面的一頁,指了指一處簡筆畫。
童哲看了看:“這應該就是講那些人怎麼發現的邪神吧,畫的像是樹林。”
安珉又翻到講如何催眠邪神的那兩頁:“你再看這個。”
他指了指另一處簡筆畫,畫得很簡略,兩座山的模樣,一共就兩條曲線。
“什麼意思……山?樹林不也在山上嗎?”
“依照這個作者的表達習慣,這里指的應該是海拔更高一點的地方,是被雪覆蓋的,不是樹林。”
童哲心里一涼:“那咱們還得登雪山了?開玩笑吧!!我從小到大去過海拔最高的地方也就兩千米的山了,那時候都累得半死,雪山?!這個人他當時怎麼上去的,條件那麼差,竟然沒死在半道上?”
“而且還活著回來了,寫了這本冊子。”
“所以,在他成功催眠邪神之后,邪神一直安生到這個時代,”童哲推測道,“直到你又把人家喚醒了?”
安珉全身都沒動,只有那雙眼珠子轉向童哲的方向,給了一個冰冷的眼神。
當然了,也就他這個倒霉蛋能獲此殊榮了。
童哲抬手示意自己說錯了話:“不揭人傷疤是基本美德,我閉嘴。”
“央金大娘說她明早會把這兩頁的翻譯結果告訴我,不管正不正確,我們都得賭一把。”安珉揉了揉自己脹痛的太陽穴,“先閉眼休息一會兒吧,至少養好精神,明天一早我們就去鎮上買裝備,進山。
”
童哲不為所動,安珉以為發小還有什麼重要的見解,疑惑地看過去:“怎麼了?”
“……明天周一,你要提前請個假嗎?”
淡定了半晚上的安珉終于崩潰了,捂著腦袋痛苦地低嚎一聲。
“他大爺的世界上為什麼有如此折磨!!!”
他好想辭職,可是內心又極度矛盾。如果自己能活下來,那辭職之后找工作又是一項艱巨任務,而且也不能說走就走。
但他能活下來嗎?
安珉深呼吸了半分鐘,平復情緒之后拿出手機編輯了一條請假信息,果斷發了出去。
“你怎麼說的?”童哲問。
他疲憊答道:“精神失常,去醫院檢查了,如果檢查出問題還要住院。”
說完就往床上直挺挺一躺,雙手交叉放在腹前,安詳得像走了三天一樣。
童哲也沒好到哪里去,在床的另一側躺下,歪七扭八地占據了一大半的位置。
“期待明天的太陽。”
安珉呢喃著附和:“期待能見到明天的太陽。”
燈光昏暗,因此兩人沒有關燈。雖然心中焦躁萬分,一點睡意也沒有,但他們也漸漸沉入了安寧的氛圍之中,在睡夢和清醒之間游走。
估摸著還有一兩個小時天亮的時候,安珉突然聽見了篤篤篤三聲輕響。
他以為是自己聽錯了,片刻后,又是三聲響動,比之前更大聲了一點。
是從門口的方向傳來的。
他猛地睜眼,一轉頭,與發小驚恐的眼神對視上了。
童哲用口型問他:“央金嗎?”
安珉搖搖頭,他感覺不像。外面敲門的東西一直不說話,如果是央金或者她孫女,一定會開口的。
敲門聲突然變成了拍門聲,門板被重重拍打了三下,讓人聯想到砸門的動作。
這不是經典的恐怖橋段嗎?安珉想,一般影視劇里出現這種場景,門外面不是鬼就是妖魔,門里面的人不論開不開門,第二天都會被發現死在房間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