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一打開衣柜門,他常穿的那幾件衣服竟然不見了。
余光觸及地上放著的背包,他記得自己一直將這個背包放在衣柜最底層的,怎麼會出現在這兒?而且還鼓鼓囊囊的。
他趕緊俯身拉開拉鏈,里面赫然是他的那些衣物和證件。
自己什麼時候收拾的?
他想了想,實在找不到頭緒。索性把這件事歸結于昨天自己被鬼嚇得神志不清,慌亂中收拾細軟準備跑路,所以才沒記清。
安珉直接背起包,把還在發懵的傅堯趕出房間。
簡單洗漱一番之后,發現傅堯還在原地站著,像是被嚇傻了。
“沒事吧?盡快搬啊,別不信邪。”他禮貌地關心了一下,“還有那天我在路上暈倒的事情,謝謝你把我接回來。”
之后他也沒再管對方死活,兩人雖然同住一屋檐下,可現代社會的合租關系最多只是比陌生人熟悉一點,他也沒那個義務耳提面命。
還是上班掙錢最重要。
昨天他身體不舒服,請了一天假,接下來可不能再請假了。
安珉出門之后,傅堯總算回過神,想了想剛才安珉說的話,更加疑惑了。
“我什麼時候把他接回來過?我有這麼好心嗎,閑得慌?”
*
安珉急匆匆趕到公司,剛走進辦公室就察覺到異常,所有人看他的眼神都有點奇怪。
他也覺得莫名其妙,自己不就請了一天假嗎?哦對前天下午也請了假,不過身體不舒服請一兩天病假也正常吧,為什麼會這樣看他。
在工位上坐下后,他找了旁邊的年輕女同事,低聲問:“我不在的時候,公司發生了什麼事情嗎?”
這位女同事和安珉的關系一向還算友好,雖然平時不怎麼交流,但中午總會問他一嘴吃什麼,偶爾也一起點外賣。
但今天,安珉話還沒問完就看見對方往后躲,臉上多有戒備,就像躲瘟神似的。
他臉上的笑意僵住,但還是把話說完了。
女同事勉強笑了笑:“沒有沒有,挺好的。”
安珉只好點點頭坐回去,然而心情已經跌落到谷底,短短幾分鐘想了好多種自己把公司同事得罪了的可能性。
可是他有那個本事把整個房間的人都得罪個遍嗎?
正在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組長突然叫他去辦公室。
安珉眼皮一跳,預感有更不好的事情發生,果然,組長見到他的第一句話就是個炸彈。
“你最近的精神狀況是不是不太好?”
安珉一愣。
他自從開始工作,就沒有精神狀況好的時候。
見他不說話,組長又說:“從團建那會兒就看出來了,但我以為是你工作壓力太大。可是前天上午,你的表現太奇怪了,已經影響到了咱們辦公室的氛圍。”
這些話就像是公開處刑,安珉感覺自己就像被扒光了接受批判。
他試著回想前天上午發生了什麼,可是只能隱約想起自己身體不太舒服,所以中午那會兒就請假回家了。走到半路上似乎還暈倒了,最后是路人聯系到傅堯,傅堯將他接回去的。
“不好意思,我那天不太舒服……”他有些窘迫地組織語言,“不太記得自己做過什麼了,您可以詳細說一下我是哪里做錯了嗎?”
組長的臉色更加鐵青,不耐煩道:“你對著電腦發瘋啊!非要說里面有東西要鉆出來咬你,你旁邊的小章被你嚇得不輕,但是又不敢說,昨天我才知道這件事情,翻出監控一看果然是這麼回事。
”
小章就是那個女同事。
她為人不錯,不會做出胡說八道污蔑同事的事情。所以安珉聽了這番話之后,竟然立刻相信了八分,即使他完全不記得自己干了這事。
更何況還有監控作證。
“我……”他一時語塞,連自己都不知道該怎麼辦,自然也想不出該如何回話。
“你去醫院檢查一下吧,做一下體檢,”組長說,“好好調整一下工作狀態。”
“好的。”安珉作為社畜,條件反射答應下來。
“行了,你回去吧。”
安珉從組長辦公室里走出來的時候,背脊都在發涼。
雖然同事們都刻意不再看他,但是他總能感覺到一些無形的視線,帶著看熱鬧的嘲意,幾乎將他淹沒。
……自己真是中邪了嗎?
一定是那間公寓鬧鬼的緣故,他必須得搬出去。
之后一整天他都魂不守舍,下班后也沒吃飯,先找了一下房源。
那套公寓肯定不能住下去了,一是鬧鬼,二是他覺得自己的工作不保,很可能過段時間就會被辭退。到時候八成不能立刻找到下一份工作,收入也沒了,所以他最好提前去租一間更便宜的房。
因為操心著自己的住處和工作,安珉一時間忘記了天已經慢慢暗下來。
等到他余光里瞥見路燈的光線時才忽然一滯,不可置信抬眼,看向華燈初上的街頭。
夜晚的城市是另一番模樣,車水馬龍之間多了一絲人情味,附近的居民都出來飯后散步了,步履閑適。
……他何曾見過這樣的夜晚?
夜盲癥莫名其妙好了,他站在廣場邊緣呆愣了很久,而后忽然抬手抹了抹眼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