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被說中了!
但,他是誰?又怎麼會知道自己失憶的事?
簡翛急忙問道:“所以,鈴你是什麼時候來的中國?我們,我們有聯系對麼?我,我的摩托車,是寄放在你這里對不對?”
“啊你真的……還沒想起來嗎……我來……”鈴掰著指頭算,“快三年了吧,你從悉尼回國的那時候我就來了啊,還是你去機場接的我,因為當初我跟他只在網上聊過天,你怕他是騙子,親自把我送過來的……”她翹起腳尖,一條胳膊奮力掛到陸西南脖子上,“后來我就跟他在一起了,這兒,就是他的店啊,你常來的,周末有時間還跟我們一起跑山,一起露營看星星,他還把泡面煮糊了你記得嗎?”
男朋友不停點頭:“我,陸西南,記得麼?”
簡翛看著兩張期待萬分的臉用力回想,他隱隱記起了是有看過星星,在一個黑漆漆的山頭上,銀河鋪天蓋地,好像還看到了流星……可,他卻完全記不起陸西南這個人,畫面里也根本沒有鈴……
“對不起……”簡翛腦袋里亂成一團,大量碎片式的定格不停浮現,閃爍,消失,“你,你稍微等一下……”
“啊!對了對了!”鈴眨了眨眼,“那你還記不記得你讓我幫你找mini bus啊?半個月前,有個車主總算愿意割愛,價錢也合理,我怕錯過,還做主替你付了五萬塊訂金呢……”
“Mini bus?”
“對啊,就是這個。”鈴墊著陸西南的衣服胡亂擦了擦手,掏出手機,打開相冊,“橙色實在是找不到,這是13復刻版,粉末藍。”
“我,我要你幫我找的?”簡翛更混亂了,他對圖片里這輛車根本沒有半點興趣。
“完蛋。”鈴垂頭喪氣,“車子如果變卦不要,訂金是不退的。
”
無所謂,不重要,五萬塊而已,沒了就沒了……簡翛扶額,就近倚坐在一輛車上,試圖重新整理這些散亂的信息。
“你在這里……”他喃喃自語,“因為你在這家店,所以,所以我把車子送過來了……”可是不對啊,他抬頭,“我為什麼沒有你的聯系方式呢?你又是怎麼知道我失憶的?”
“嗯?什麼?聯系方式?不是有微信嗎?”她指頭在屏幕上戳戳點點幾下,“誒?怎麼……”她搓了搓屏幕,舉起手機給陸西南確認,“這里說的是,我們還不是朋友?”
陸西南皺皺眉:“對,他把你刪了。”
……
怎麼可能。
簡翛拿過她的手機,微信明明白白顯示著他們不是好友……但向上拖動,對話框里又裝滿聊天記錄,約見面,約送車,約火鍋……鈴還跟他開玩笑,虧他重色輕友……他站在原地愣了好久,一個讓他不愿相信的猜測漸漸浮上心頭……如果真的有人在他手機上動手腳,只可能是先前替他保管手機的簡潮……
這個猜測一旦開了頭,就再也停不下來,他越想越覺得毛骨悚然,所以從醫院醒來之后,他所聽到的看到的,都是被簡潮過濾了一層的信息嗎?所以他才一直在做無用功,什麼都想不起來嗎?
他印象中的父親,的確是少了幾分責任心,但并沒做過這樣沒有底線的事……
“簡翛?”鈴輕聲喚他。
“別。”陸西南搖搖頭,“不要硬逼他想,慢慢來。”
大門又叮咚一響,是有客人來試車。
“你先帶他去后院。”陸西南說完便轉身去招呼客人。
簡翛跟著鈴走進院子,一眼便看到自己的車,錚亮如新,看起來是剛剛保養完。
震驚、困惑、沮喪,他毫無頭緒,這種時候最適合騎車去兜兜風,這才是他所喜歡的東西,能讓他放松下來,說不定也能讓他豁然開朗。
簡翛輕輕撫摸著一塵不染的坐墊,跨了上去。
“好奇妙啊,我今天早上才弄完它,你就出現了。”鈴轉身跑去倉庫,抱出一只小紙箱放到地上,依次掏出手套,車鑰匙,滿電的藍牙耳機以及一只頭盔。
“你的東西都在這兒了。”鈴撓了撓自己頭頂綁起的小丸子,擔心道,“可是,你現在真的可以騎車嗎?不然還是不要冒險,等你身體完全……簡翛?”
簡翛并沒有聽到她在說什麼。
他直愣愣盯著那只頭盔,陽光下,金屬色的線條勾勒出一對抽象的翅膀…….
——你名字里有一對翅膀,所以你會飛呀!
又是那個聲音,語氣歡快又俏皮,還帶著興奮與羨慕。可簡翛卻沒來由得涌上一股想哭的沖動。
他小心翼翼接過這個陌生又熟悉的頭盔:“鈴,你在微信里說我重色輕友……所以,我,我是不是忘了什麼重要的人?這個頭盔,是那個日本工作室的定制品對不對?你知不知道是怎麼來的?”
鈴雙眼倏忽一亮,而后緩緩起身,用力在褲子上蹭干凈手指,站到車頭,替他將頭盔翻轉。
柔軟的小羊皮內里居然暗藏玄機,簡翛看到一彎藍色的月亮。
手工刺繡的絲線光澤流轉,月亮仿佛在搖晃。
像被什麼人猛地撬開了腦殼,他忽然覺得一陣天旋地轉,不得不閉上眼睛。
無數片段像潮水倒灌,擠滿了他的腦袋。
與月色一樣美的藍眼睛,亞麻色長發,勾一勾嘴角會出現淺淺的酒窩。
他撲著他,在他耳邊笑:“哥你不準動,讓我簽個名。”那人拿著不知誰丟在他口袋里的口紅,偏要在他身上畫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