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Jane原先是位于西澳的珍珠農場,幾十年養殖經驗,起先專門給國際知名珠寶商提供最高品質的南洋白珍珠。后被聞氏收購,沒多久聞羽棠便從父親手中接管了家族生意。她眼光獨到有魄力,不甘愿只做個大牌珠寶供貨商,于是看準時機在國內創立了自己的品牌。
他也知道現任總裁聞熠是聞羽棠的長子,幼時身患重病,但絲毫不影響他如今成長為出類拔萃的接班人。
他還知道設計總監Stella本名聞星馳,是聞羽棠的親侄女,聞熠的表妹,是才華橫溢的新銳設計師,成功引領了品牌轉型,讓Jane在年輕市場高歌猛進。
但他壓根沒從任何渠道了解到聞家還有個小兒子。
簡翛為什麼不姓聞呢?
“哎,別自己喝啊。”見他頻頻舉杯,戴歡歡扯他衣袖,“等一下聞總和咱們蘇總的酒肯定躲不了,你酒量又沒那麼好,明天還要一早起床開工呢。”
“嗯。我慢慢喝。”不喝酒免不了要與人交談,而此刻他誰都不想理。
戴歡歡知道他心情不好,點到即止也不硬攔,只時不時替他夾菜倒茶,試圖分散他注意力。
咔噠一聲,頂燈倏忽熄滅,月時寧一愣。
黑暗中,眾人面面相覷,只有聞星馳姐妹不約而同起身,對簡翛耳語了幾句,接著摸黑往聞熠的身后走過去。
初晴的招牌餐廳,經理親自服務的房間,斷然不會有這樣低級的失誤。月時寧即刻明白,酒局無趣,這是提前安排好了余興節目,只是不知為何他們連聞熠都瞞住。
房間門往兩側推開,有人推一架送餐車而入。
車上燭臺搖曳火光,水晶醒酒器圓潤的肚腹中,半透明的紅被映照得愈發濃郁誘人。
正中是一只簡約的八寸蛋糕,抹面平滑,圓心用翻糖制成的珍珠冠裝點。
“大哥生日快樂!”聞躍洋一語驚醒眾人,月時寧愕然,原來今天是聞熠的生日。
沒有唱生日歌吹蠟燭許愿的尷尬流程,燈很快重新亮起,推車的是個溫婉的女人,正笑意盈盈注視著不知情的壽星。
“大嫂站近一點啊!”Stella上前,將她拉到聞熠身旁。
“你怎麼過來了。”聞熠抱了抱自己的妻子,大方一吻她臉頰,“什麼時候來的?”
“來了有段時間了,提前幫你們醒醒酒。原本你生日不都是回家吃嗎,媽昨天聽說你今晚要忙,回不去,一大早親自送了這瓶酒到家里,讓我代她轉送給你,生日快樂。”總裁的妻子彎腰從推車下層拿起空酒瓶遞給他。
聞熠接過一看,頗為驚訝:“喲,這瓶可是我們聞董多年的珍藏,一直舍不得喝來著,今天在座的各位可有口福了。”
“哎呀!聞總跟夫人真是,太叫人羨慕了。”
“是啊,太幸福了。”
“聞董連公司都交給您,何況一瓶酒啊。”
“聞總生日快樂啊!”
眾人紛紛舉杯上前敬酒,聞熠攜夫人一一應下,社交應酬的場面難得多出幾分溫馨。
喧鬧中,月時寧終于忍不住轉眼望簡翛。
那束粘了他一整晚的目光終于從他身上挪開。
那人正出神地注視著那只被聞熠隨手擱在桌邊的空酒瓶,直到被眾人又一陣哄笑驚擾。隨后仿佛毫無觸動一般,泰然接過經理遞來的醒酒器,親自替哥哥和賓客倒酒。
月時寧不禁回想起在米蘭的那個夜晚,他問簡翛:“過生日為什麼不告訴我。”
那人卻輕描淡寫說忘了,還說沒有過生日的習慣。
可剛剛聞夫人說得很清楚,聞熠過生日都是要回家吃飯的。
……所以為什麼,有的人能得到母親割愛的藏品做禮物,而有的人卻連一句生日快樂都沒有。
“時寧,時寧。”顏君附耳提醒他,“發什麼呆啊,過去敬杯酒先。”
月時寧一激靈,定了定神才端杯走過去,可一時也不知該說什麼,干巴巴客套:“聞總,生……”大概是一晚沒怎麼開口,他忙偏頭清清卡頓的喉嚨,道了一句,“生日快樂。”
說完才發覺,不只喉嚨,連著胸口都悶得發慌,與胃痛攪在一起,有股要嘔吐的沖動。
“謝謝。”聞熠沒著急與他碰杯,而是指一指簡翛手中的醒酒器,“嘗嘗這支吧,05年Ausone的滿分酒。”
侍應生就等在一旁,接過他的酒放到托盤里,再換上一只干凈的新酒杯。
簡翛替他倒酒,遞來時手指沒有立刻松開,觸到了他的。
他抬起眼,聽到一句:“你喝慢一點。”
于是這一杯他喝的尤其慢,徐徐傾杯過程中,簡翛一直看著他,他也始終側眼看著簡翛。
怪了。
人家可是聞氏集團的小少爺,千萬上億的身家,哪里輪得到他一個小模特來心疼。
更奇怪的是,明明還在生他的氣來著,此刻卻忽然很想帶他離開這里。
“咳。你們,認識啊?”聞夫人察覺到氣氛有些怪異。
月時寧放下空杯,點點頭,又低聲補充道:“不熟。”
聞熠沖他笑了笑:“沒事,這里都是自己人,不用避嫌,簡翛告訴我了,你們倆常常一起玩。
”他低頭在妻子耳邊解釋道,“之前拍雜志,簡翛負責跟他對接來著。